“郁桓？”阮秋平忽然就觉得心里有些慌。

“阮阮，过来。”郁桓朝着阮秋平伸出手。

阮秋平：“好，但旧衣服里那个乾坤袋就不用洗了。”

“知道了。”

阮秋平和郁桓之间隔着一层磨砂玻璃门，他看不见郁桓的表情，只能听见郁桓低声口道：“阮阮, 新衣服我放到架子上了, 你的脏衣服我也拿去洗了。”

郁桓抬头看他的那一刻, 瞳『色』漆黑深沉, 像浓郁的夜一。

郁桓乾坤袋, 从里面掏出那个原装着无上好运符的红包。

这红包乍一看是纯『色』的，只是映着灯光才, 上面还印了一个流光溢彩的“囍”字。

阮秋平一步一步朝着郁桓走了过去，可他的手刚刚放到郁桓的手心上, 郁桓就握紧他的手，一把将他拽了过去。

阮秋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郁桓也换了一身衣服, 坐在沙上看着他。

郁桓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衣, 衬得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稳重了些许。

阮秋平一个趔趄, 没站稳步子，半个身子跪坐到沙上, 直接扑倒进郁桓的怀里。

阮秋平还没来得及说么, 就忽然被吻上了嘴唇。

刚洗过澡的身子本就热气腾腾，郁桓的吻又让他整个身体忍不住烫了起来，『潮』湿的黑不断地往滴落着水滴, 微凉的水滴落在滚烫的皮肤上，竟丝毫不能降低身体的热度，甚至连带着把水滴烫热了，水滴从脖颈流入衣服，像是流的汗珠一，很快就湿了一片衣领。

郁桓心中那根攀在峭壁上的绳索啪嗒一声就断裂来。

“郁桓！”

疼痛从脖颈袭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种未知的恐惧，阮秋平声音染上了一些哭腔，“郁桓，疼……”

郁桓这才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了一般，身上的动作猛然停。

他抬头看向阮秋平，只见阮秋平脖颈上已然布满了青紫痕迹，尤其是锁骨方，出了一个鲜明的咬痕，青蓝紫，似乎一刻就要渗出血迹。

阮秋平鼻子和眼睛一片通红，身子微微地轻颤着，眼角停留着一抹泪痕。

郁桓眼睛逐渐清明了起来，他有些手足无措地伸出手，想要去擦阮秋平眼角的泪，可他还没碰到阮秋平的脸，阮秋平就捞起旁边的抱枕朝他扔了过来。

“郁桓，你干么啊，郁桓！”

阮秋平本是愤怒质的语气，可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来，一点儿没了气势。

“对不起……”郁桓忽然一把伸出手，紧紧地将阮秋平抱进怀里，他低声地，珍视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阮阮对不起……”

阮秋平本想用力推他，可推了两次没推，就只好作罢。

被郁桓抱了一会儿，阮秋平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来。

哭腔已然退去，只是他嗓音中仍带着哑意，他小声说：“郁桓…你刚刚……刚刚好吓人……”

“对不起，阮阮……是我的错，我没控制好我的坏情绪。”郁桓轻声向他道歉。

“……么情绪啊？”

阮秋平推郁桓，眨了眨眼，一脸不解地他说。

郁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么，只是我一想到我是凡人，阮阮是仙人，我的生命对阮阮来说如蜉蝣般短暂，心里便觉得妒忌，妒忌那些可以和阮阮长长久久待在一起的人。”

阮秋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只好说：“……可是……可是在你这长长久久的一辈子里，我也会每年来陪你的。”

“是啊，阮阮已经决要陪我一辈子了，何我这个凡人却总是贪心而又不知足呢？”

郁桓垂头，他语气分明是笑着的，可眼睛里浅淡的笑意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郁桓站起身子，把阮秋平从沙上拉起来，说：“阮阮，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郁桓带阮秋平去的是一处还未放的海域，虽不及刚刚那片海域精致漂亮，可别有一番未经雕琢的自然风味。

“阮阮喜欢游泳吗？”郁桓指着一停靠在岸边的船，“上面有泳衣。”

“一点儿不喜欢。”阮秋平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是一点儿不喜欢，有一段时间，他还经常用术将自己沉到海底休息。

只是……

阮秋平意识地看了眼郁桓的右腿，说：“我觉得在海边就挺好。”

说完，他便低头，从泥沙里挖出一个东西，笑着说：“看！螺！”

阮秋平本想在海边玩到落，可在时候还太早，他玩饿了，太阳还没一点儿想落的意思。

“去船上吧。”郁桓说，“船上有床也有食物，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而且在不远处有个小岛，我们可以去玩玩。”

“你会船吗？”阮秋平。

“有驾照，但我得不够好。驾驶舱里有专业的驾驶人员。”

这个轮船的内部比看上去的要大很多，阮秋平吃饱喝足后，就躺在沙上看电视。

郁桓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拼盘递给阮秋平：“阮阮在看么？”

阮秋平拿出一个葡萄扔到嘴里，说：“没么好看的，就随便找了个电视剧，名字特别长，好像叫么《婚后爱：他暗恋我好多年》。”

郁桓：“……”

郁桓拿过遥控器，说：“这个不好看，我给你找个好看的。”

“也行，那你换个吧，我也觉得这个剧一般般。”

郁桓换了一个台，上面播放着另一部电视剧——《久生情：我和我的契约婚姻》。

郁桓又换了一个台，电视中播放的是《婚后始爱上你》。

郁桓：“……”

郁桓继续更换电视节目。

一个接着一个映入眼帘的分别是——《婚约难逃》《结婚前最后一次恋爱》《关我爱人运气超好这件》……

郁桓：“……”

“诶诶，别换别换！我觉得这个《关我爱人运气超好这件》就挺好看的，不如我们就看那个吧，我就喜欢看那种主角运气很好的故。”

郁桓面无表情地把电视关掉，然后说：“那部电视剧也不好看。”

“怎么不好看啊？”

“结局不好，主角最后死了。”

阮秋平叹了口气：“那没办了，我不看结局不好的剧。”

就在这时，阮秋平忽然听到了一阵游轮的鸣笛声。

但听起来并不像是他们这艘游轮所出来的声音。

阮秋平立刻就拽着郁桓出去看，原来不远处，有一对新人在另一艘游轮上举行婚礼。

那艘游轮上到处被装饰了蓝『色』的气球和花朵，彩灯挂满了甲板的护栏，在临近傍晚的海面上闪闪光，十分漂亮。

阮秋平出去的时候，新郎在向新娘的手上戴着戒指。

他们身旁是欢呼的亲友，是漫天的花瓣，是深蓝的海面和傍晚时刻粉紫『色』的天空。

阮秋平趴在甲板的护栏上，忍不住地感叹道：“好漂亮……这就是婚礼场吗？”

阮秋平过去两百多年里也只是在书上和电视上见过婚礼，他本人从未参加过任何婚礼。

毕竟他是霉神，出在别人的婚礼上难免会给别人带来晦气。

他平里走在路上，若是听说谁家在办婚宴，得绕着道走。

阮秋平看得入神，新郎和新娘接吻时，他也跟着那艘轮船上的客人们始起哄，夕阳在他脸颊上映火焰般的『色』彩，衬得他眼睛愈明亮起来，他转头看着郁桓，拍了拍郁桓的胳膊，几乎是有些激动地说：“郁桓，等你结……”

话没说完，阮秋平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郁桓三十三岁了，还一头扎在他这个一年只来一次的男神仙身上，能去和谁结婚啊？

郁桓看着阮秋平的脸颊，听着不远处婚礼的音乐，一种别的冲动寸寸破土。

那个印着“囍”字的红包不断在眼前里盘旋，阮秋平三个月后的婚约更是如病毒一侵占了他的脑海，吞噬了他的理智。

不用三个月，在阮秋平的时间里，他郁桓两个月后便会长眠地，变成一个故人。

他自以漫长的人生，却只能在阮秋平的人生里留微不足道的痕迹，阮秋平会继续当他的神仙，阮秋平会和那个人成婚，会被那个人亲吻……会与那个人长相厮守。

一想到这里，郁桓便觉得嫉恨狂生，如疯长的藤蔓般缠紧了他的心脏，『逼』迫他此时此刻不得不做点么。

郁桓忽然拉上阮秋平的手，补充完阮秋平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等我和阮阮结婚了，我们也在游轮上举办婚礼好不好？”

阮秋平愣了一。

……你和谁结婚来着？

“阮阮，”郁桓目光似乎是温柔静谧的，可语气中却藏着一抹迫切的恳求，“和我结婚好不好？”

结……结婚？

阮秋平忽然就有些慌『乱』了，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我……我没有你们人类的身份证，而且我们是男的，应该没办……没办结婚吧……”

“阮阮是神仙，自然不必拘泥俗世的规则，阮阮只用答应和我结婚便好。”

“阮阮愿意和我结婚吗？”

郁桓看着阮秋平，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和煦，可阮秋平却看见郁桓连瞳孔在轻轻颤着，似乎生怕自己拒绝一。

阮秋平上一次看见郁桓『露』出这的表情，是在郁桓出车祸的那一天。

当时郁桓躺在病床上，就用这的眼神看着他，恳求他不要走。

“阮阮……”郁桓这回连声音轻颤了起来。

阮秋平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好。”

郁桓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刚刚的紧张与迫切缓缓淡去，整个人身上似乎散出了一种莹润的光。

他伸出手想要去身上掏么东西，可么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只钢笔。

“阮阮，伸手。”

阮秋平一脸困『惑』地伸出了手。

郁桓低头，拿着钢笔，在阮秋平的无名指上画了一个圆环。

“这是么？”

“订婚戒指。”郁桓笑着说。

阮秋平想了想，拿过郁桓手中的钢笔说：“那我也要给你画一个。”

阮秋平手不太稳，画出来的指环也歪歪扭扭的。

“不太好看。”阮秋平皱了皱眉，

“好看。”

郁桓看着自己手上的简笔画戒指，唇角的弧度扩散来，连眼睛里是星光点点的笑意：“特别好看，我很喜欢，好看得我想把它纹在手指上了。”

“纹？”

“嗯，纹成『色』的会不会更好看？像的戒指一。”郁桓似乎在认考虑。

“不行。”阮秋平赶紧阻止他，皱着眉，严肃地说，“不可以纹身！很疼的！”

郁桓的腿已经无挽回了，他绝不允许郁桓再因自己留么伤来，纹身也不行！

“不疼的，在有麻醉……”

“那也不行，你要是想去纹的话，我在就把这个给擦掉！”阮秋平说着就去拽郁桓的手，像是要把刚画上的戒指抹掉。

郁桓只好笑着妥协：“好吧，我不纹身了。”

他揽着阮秋平的腰，温柔地将额头抵了上去：“太好了，阮阮终决嫁给我了。”

“是决和你结婚。”阮秋平纠了他的措辞。

“嗯，和我结婚。”郁桓笑了笑，轻柔地吻了上去，“阮阮是我的。”

是他和阮阮结婚的。

即便阮阮和其他的么神仙有了婚约，那阮阮也是和他成了婚。

至少在此时此刻，阮阮是独属他一个人的。

阮秋平几乎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错觉来，若他们是动物，那郁桓的牙齿将会毫不留情的咬向他的后颈。

几乎就在一刻，郁桓的牙齿竟的贴在阮秋平的脖颈上，然后恶狠狠地咬了去——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清香的味道，弥漫着酒店点燃的草本香薰的味道，明明是很清香怡人的香味，可与郁桓热切的亲吻缠绕在一起，却让人脑袋变得昏沉了起来，甚至将人身上的燥热激得又升了一层。

刚始，这或许称得上是一个温柔的吻，可到最后，已经和温柔扯不上半分关系，几乎要接近啃咬和撕扯。

阮秋平洗澡洗了一半, 郁桓就忽然敲门进来了。

“唔……”

嘴唇被咬得吃痛，阮秋平疼得眼泪快掉了来，他伸手去推郁桓，可他此刻没有力，推起郁桓来如同推着一面水泥墙一般吃力。

亲吻向蔓延，每一处是火辣辣的痛。

郁桓拿着脏衣服出了浴室。

他关上浴室的门, 半倚在旁边的墙上, 垂眼，从阮秋平的脏衣服里拿出了那个乾坤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