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就只有一个男丁，而这个男丁现在由三夫人扶养，等日后，子如掌家，这子如不就和三夫人亲近，这三夫人不就是名义上的大夫人了吗?还请夫人早早地做打算。”

“正方总归是正方，侧室终究是侧室。我管下人，三夫人管子如，四夫人管钱财，这是老爷的决定，我们都干涉不了。”大夫人转动着佛珠，说道

房间周围摆满了法器，这些法器早已由金陵各大寺庙开过光，在屋子的四角也放了几个鹤样装饰，鹤嘴前缓缓升起一缕香气，这正是熏香的味道。

周围只点了一根蜡烛，所以整个屋子极其暗淡，略有肃穆之意。

那菩萨像正是观音像，观青神态祥和，身材中庸，眉心有一颗红色宝石相嵌。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大夫人闭上了眼睛说道。

“夫人。”花嫂轻声说道，“各房都挺安分，只是少爷那边略有吵闹。”

“三夫人和四夫人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有些事情，主子不能做，那做下人的就应该为主子分忧。”花嫂说道。

“嗯。”

“大夫人，有一话，做下人的不应该说，但小奴是跟着大夫人一辈子的，小奴不得不说。”

“放肆！”大夫人转头瞪了一眼花嫂，大骂道，“谁给你的胆子替我做决定?”

花嫂赶忙跪了起来，连声说道:“奴婢不敢。”

“那两个人，任何一个出了事，我都脱不了干系，你是想害死我吗?”

“无。”花嫂说道。

“帮我写一封信给苏绽，叫她回娘家一趟，就说我想她了。”大夫人冷冷地说道。

“这……”

“叫她来多亲近亲近她的这个弟弟，日后好给咱们留点退路，叫她钱雨琴知道我这个大夫人依旧是苏家之首。”

“是。”

大夫人看了花嫂一眼，随后低头说道:“你是我的随嫁丫鬟，跟了我许久，待日后，我会与你寻个好婆家，叫你有一个好归处，你的卖身契我会帮你拿回来。”

“花儿父亲的命是本家老爷给的，本家老爷叫我守好大小姐，花儿便这一辈子只做这件事，大小姐的幸福就是花儿的幸福，谁叫大小姐不好过，便是叫我不好过。”

大夫人看了一眼菩萨，说道：“你去写信，写完便早些休息吧。”

“是。”说完后，花嫂缓缓站了起来，做了一个礼便离去了。

大夫人借着烛光，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种种片段，她的泪水止不住地下流。

次日

金陵山郊

天空不是很睛朗，连天的乌云将整座山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紫金山周围树木繁多，人烟稀少，只有几座寺庙，孤寂的依靠在山峦之间。

山间小路十分泥泞，周围不时地传出猿猴的叫声，极其肃穆，尽管日当正头，但依旧凄神寒骨，悄怆幽邃。

苏子如与清真大师在泥泞小路中走着，清真大师手里撑着一根竹竿，他穿着一双草鞋，步伐轻盈，而苏子如穿着锦绣云靴，在这泥泞路上难以行动。

“在府上练习就好了，干嘛来这荒郊野外的，万一被老虎盯上了可怎么办?”苏子如埋怨道，“这地方，死了都没人收尸。”

清真大师笑道：“你府上的下人对你前呼后拥，生怕你磕着碰着，练武讲究的就是磕磕碰碰，要是真想学着点什么东西，就别呆在你那金子做的安逸牢笼里。”

苏子如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学功夫嘛?”

清真大师一边走着，一边说道:“为了完成你父亲交给你的任务，为了得到他给你的奖赏。”

“不不不，我不是为了他学，我是为了自己学。”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自己学，你昨晚就不会说出你只学习两个月这种话了，你也不会嫌弃四十年太长了。”清真大师笑道。

“你不懂，我计划只在这里待一段时间而已，等我完成任务，就去九江，然后离开这个世界。”

“怎么，你要轻生?”清真大师转头看着苏子如，说道，“我既然教你，你也算是我空虚派的弟子，我可不想让你成为我们门派第一个自杀的弟子。

苏子如本想解释什么，但转而说道:“我成绩一直不好，那是因为我害怕上学，我初中的时候，受到过校园霸凌，被高年级的人欺负，我不敢还手，我也不敢上学，久而久之，我就算勉强考上了我们那边最差的高中，也只能做个最差的学生。”

“校园霸凌？是……什么？”

“就是我被欺负了的意思。”

清真大师一边走着，一边笑道：“有人欺负你，那你就和他打啊，怕什么，打不过就跑，打的过就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我打不过，也跑不了，我终……终究还是要回到学校，还是要面对他们。”苏子如说道，“既然你是我师傅，我就和你说实话，我其实不叫苏子如，我叫杨基耀，我来自未来，呵呵，不过你也会和他们一样，不相信我。”

清真大师俏皮地看了一眼苏子如，笑道：“我当然信你，我为什么不信你?”

“你一点都不惊讶吗？”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知道我为什么走这么远，来到苏府教你吗?”

“我爸给你了很多钱。”苏子如说道。

“哈哈哈，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怎么会看中那个?”清真大师说道，“我师父乾坤真人夜观星象，发现有七星连珠，扫帚星有滑落之势，于是就早早将我派往江南了，我在苏府见到你的时候，就发现你气宇不凡，十分独特。”

“终……终于有人相信我了，来来来，我和你聊聊未来的事情!”苏子如激动道。

“不可不可。”清真大师摇头道，“我不想也不能够知道未来，上天有此安排也是自有其道理，你我不必多想。”

“师父，我感觉……感觉你像我的亲人一样，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的那个社会，我感觉没有人像你这样关心我。”苏子如说道。

“当今天下有五大名门派系，分别为空虚派、清水派菊花玄派、南山派以及皇家认可的最大派玉龙派，我空虚派常年被各大派打压，一直翻不了身，而你，就是我们的希望。”

“他们为什么打压你们？”

“不可说，不可说。”

“我就跟着你学两个月，时间一到，我自然会离开，所以我帮不上你们空虚派什么忙，而且我只想玩这两个月，顺便带点字画回去，至于你们的江湖思怨，我真的没啥兴趣。”苏子如说道。

清真大师笑道:“你以为你走的掉吗?”

“怎么，你们要绑架我，不让我离开这个世界？”

“七星连珠，扫帚星下凡不是常见的，这两种情形凑在一起，没有一个二十年根本不可能发生。”清真大师说道。

“我靠，演我?我不信，二十年……要我拉尿用那根竹签擦屁股二十年，要我断WIFl二十年，你不如一掌拍死我。”

“看天吧。前面就到山顶了，我们就在那边练习轻功，好好学，回去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逃跑，保管谁也追不上你。”

苏子如嘟着嘴说道:“要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我肯定先参加奥运。”

“我还是大夫人，谁也拿我不能怎么样，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老爷纳妾又能怎么样，他还能抛弃我这个结发妻吗？”大夫人道。

“小姐……”

“奴婶知错，奴婢只是想为夫人排忧解难，奴婢跟着夫人随嫁而来，一天天地见着老爷如何纳妾，如何冷落夫人，这主子难过，就是做下人的失职，在嫁过来之前，本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过，让我们这些下人断不能让小姐吃苦啊！”

大夫人眼里泪珠打转道：“父亲要真说得对，就不该看走眼，将我嫁给这么不负心郎！”

大夫人直跪在一尊婆金菩萨像前，身穿米黄色素衣，手持白玉佛串，嘴里反复念叨着观音心经。

“大小姐……您真的好苦啊……”花嫂瘫在地上，早已哭成了一团。

“在菩萨面前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收起你的泪来，咱们这些做女人的，哪个不经历这些？我是主子，你是奴才，又能如何？谁不是熬过来的？”

“小姐……”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

突然，房门缓缓打开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念经的大夫人，大夫人停住了嘴，手里反复转动着佛珠，念叨着：“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