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沅说话，自然要小心翼翼。

“这大越的王上，看似高贵，诚如这染布子，孤零零地长在那儿，却让人看着不忍。”老太后走到花圃前，微微俯身，摸了摸那沉甸甸的穗子，缓慢出口。

老嬷嬷跟在后面，夕沅和太后在前面走着，深秋的大越宫里除了几株巨柏依旧葱郁，高山柳叶子早已散落，一地的金黄，看起来颇为壮观。

花圃里珠芽蓼还算喜人，沉甸甸地缀着几穗硕果，夕沅一眼便瞧见了，眸子里露出亮光。

夕沅瞅了自家夫君一眼，搀扶着老太后走了出去。

她实在是听不出老太后的深意，宫里生活的女人都是八面玲珑，况且老太后不是一般女人。

太后是在说珠芽蓼？

“原来它叫染布子，真好听。”夕沅笑着回应，目光却不曾从那花圃移开。

夕沅微怔，老太后说这话？

夕沅又细细看了一眼，还真是，花圃里除了它，其它花草早已败落。

“太后所言极是。”夕沅顺着老太后的话，应道。

“屏妃的病症，沅儿如何看？”老太后不等她回话，已经站直了身子，看着夕沅，淡淡道。

刚才一脸的慈笑，早已不见，神情转即平淡。

夕沅有些意外，这太后单独让自己和她一起逛这花圃，怕不是这般简单，只是这话？

“整个花圃里，只有它依旧耀眼，无与争芳。”太后若有深意地低沉了声音，缓缓开口。

她继续搀扶老太后往回走。

“身为帝王，沅儿可知最重要的是什么？”老太后慢慢往前走着，轻轻拉住夕沅搀扶在她臂弯的手，漫不经心道。

夕沅默了一瞬，又硬着头皮回道，“恩威并施。”

老太后闻言，忽然朗朗大笑，“你这丫头，倒是明白，不过，你错了，关键的不是恩威并施，而是帝王的平衡之术。”

夕沅一怔，微微红了脸颊。

“王上一生妃子不少，却只有王后有所出，沅儿可知为何？”老太后见她脸红，又淡淡道。

夕沅慌了神，老太后到底何意？

真相要呼之欲出？

老太后松开她的手，拉了拉她的衣襟，正了正，笑着看她，“这也是帝王的平衡之道。”

夕沅惊愕，心却静如止水。

她终于明白了，所谓的真相，浮不浮出水面，似乎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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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你有了身孕，不能久站，咱们回去了。”老太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笑着道。

夕沅终于缓了一口气，一会儿赶紧离开这王宫才行。

莫非老太后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老太后正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似在等她的答案。

“既然屏妃醒了，你们也都退下吧，沅儿，陪哀家走走。”太后一声令下，言罢又看了看夕沅。

虽然不知道老太后的目的，但夕沅同样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屏妃娘娘既然苏醒了，以后便不会再疯迷。”她如实道。

老太后徐缓地看了她一眼，竟眯了眯眼睛，“丫头到底是年轻，年轻好啊。”

夕沅不敢松一口气，这样的老太后不仅仅看起来像只老狐狸，甚至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后背呼呼冒凉风。

老太后瞅着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花圃，淡淡一笑，“沅儿可喜欢这染布子？”

夕沅一愣，染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