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大铁锅中，烧着滚烫的热油，这是专门用来对付清军云梯的。

只要把清军的攻城器械毁掉，清军的这一次进攻就宣告结束。

对付数十登城清军，顶多不过用到一二百守城战士，剩下的数千人当然不能站在一旁观战，他们想围上去跟登城清军厮杀也没那个必要，再说城头地方狭小，也不允许所有的战士都围上去。

革命军的弓箭手也不全是庸才，他们中间也不乏射术好的，城下清军的弓箭手就是他们对付的主要目标。

数十登城清军跟城头上守军纠缠在了一起，云梯上不停有清军攀爬上来，城墙下面更是聚集了密密层层的清军。

石头也好，檑木也好，对清军的杀伤终究是有限的，而城头上也不可能堆积太多的石头和檑木，这主要是城中也弄不到多少石头和大木头。

攀爬到城头的清军自有分工明确的革命军战士去对付，距离云梯较远的革命军守军，是时候发挥他们的特长了。

一架云梯上，最多不过爬上二十人，大量的清军都聚集在云梯下面的四周，这正是动用石头和檑木的最佳时机。

一瓢瓢的热油泼在云梯上，也泼在了攀爬的清军身上。

当然，搬动石头和檑木去砸清军的革命军，也有同等数量的人被清军的弓箭手射中。

兵器对等的战争中，不可能一方出现大量的伤亡，而另一方伤亡甚小。

一声声惨叫过后，一个个的清军跌下云梯，裸露在外面的脸和手，只要沾上热油，无不被烫得皮开肉绽，模样恐怖而恶心。

被石头砸得脑浆迸裂的，被檑木压得腹破肠流的，被热油烫得少皮没毛的……

“哇——”

一块石头砸下，基本上都能解决掉两三名清军，一根沉重的檑木滚下来，差不多能砸死砸伤六七名清军。

这清军只觉得一阵烦恶冲上脑门，说不清是晕眩还是恶心，一个抓握不稳，从云梯上跌落下去。

跌落的时候，不但连带砸落了另外三名清军，而且坠落后头部刚好撞在一块石头上，登时晕眩和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了。

战场上，用呕吐物杀死敌人的战例估计不多，这个革命军战士估计有点“空前绝后”的意味了。

云梯上被泼洒了不少的热油，但是寒冷的冬天，热油本来在铁锅中就没有燃烧，离开铁锅之后迅速降温，泼洒到清军的身上和云梯上后，同样很难燃烧起来。

问题是，铁锅中的热油已经没有了。

战斗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城头革命军死伤的人数超过了一千，攻城的清军死伤的人数也接近一千。

按理说，攻城战中，攻城的一方应该是死伤最大的一方。

今日的大同城攻防战，反而是守城的一方死伤更大，这主要还是清军弓箭手的缘故，致使革命军死伤的人数中有七成都拜清军弓箭手所赐。

清军的弓箭手终于停歇了下来，一是因为他们中间超过一半的人被革命军弓箭手射杀，二是由于他们的箭袋都基本上空了。

远远地督战的阿济格没有见到革命军使用枪炮，他倒是看到了守城的革命军此时不再有石头和大木头抛下，革命军开始动用刀斧去砍清军云梯的头部，或者是用叉子顶开清军的云梯。

很显然，守城的革命军此时已经无计可施了。

正打算指派另外的一标人马前去攻城之际，阿济格看见城头上飞下一团团红彤彤的或如鸡蛋、或如拳头大小的物事。

难道这是革命军的什么炸弹？

等了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和看到爆炸，只是见到城下许多地方冒起了烟。

城头抛下的大大小小的红彤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革命军手中没有了石头、檑木和热油，他们只能将燃烧的煤炭块儿抛向清军了。

城下堆积着很多的尸体和木头，另外也有不少的油。

燃烧的煤炭是不会很快熄灭的，除非刚好落在护城河的冰面上。

最早被燃烧的煤炭烤糊的是清军的衣服，于是尸体上穿着的衣服冒起了烟。

跟着就是刚好落到被油浸湿的地面、石头、木头上，已经冰凉的油被燃烧的煤炭炙烤着，开始冒起了油烟。

最后，就是坠落于檑木上的煤炭，经过一段时间的炙烤，檑木也被烤糊了。

燃烧的煤炭不断被革命军抛下，城下的烟雾越来越浓。

不管是城下还是城头，许多人开始被呛得咳嗽起来。

浓烟遮挡了城门楼，阿济格看不清前线的局势，一时也决定不了该不该继续派兵前往。

寒冷的风吹过，吹散了不少烟雾的同时，也让冒烟的许多物事出现了火苗。

最先被点燃的，自然是冒烟许久的油。

刚开始，火苗在地面上蔓延，紧接着就是满是油污的云梯。

火苗演变成大火之后，阿济格就算想派兵支援也晚了，因为云梯被点燃后，就算及时扑灭，也变得不那么结实了。

没有了云梯，难道让清军一个个像壁虎一样爬到城头上去？

攻到城下的清军试过弄破大同城的城门，城门也确实被清军弄得稀烂。

可是，革命军为了不让清军入城，他们已经用砖头和石块将城门洞堵死，弄破了城门也无法进入城内。

没有了弓箭手的掩护，城头革命军的弓箭手开始发威。

他们本来手中的羽箭不多，此时收集了不少清军射过来的羽箭，清军的弓箭手就成了革命军神箭手的活靶子。

城头不是没有石头和檑木了吗？

但城头多的是清军的尸体！

革命军不受清军弓箭手骚扰的情况下，抬着清军的尸体当作石头去砸爬在云梯上的清军。

没有着火的云梯，本来是清军用来爬上城头的利器，此时被尸体砸下后，云梯上没有了人，革命军趁机将云梯拉到城头上，城下清军只能干着急了。

攀爬云梯的第二个清军，此时正巧抬头望上看，城头上呕吐物登时弄了一脸。

酸臭的气味钻入鼻孔就算了，关键是不少汁水也跟着空气钻入了鼻孔。

城头不少守军实在是压制不住腹中的翻腾，将腹内物事从口中喷出。

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基本上都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只有经历了鲜血淋漓的厮杀场面之后，这些人才真正成长为合格的士兵。

等到清军有数十人登上城头，清军的弓箭手基本上已经停止射击后，一退再退，一让再让的守军发动了反击。

一名清军趁着城头守军呕吐的档口，猴子一般爬上云梯，身后几人见状也跟着爬了上去。

城头上守军有人慌了手脚，拾起身边一个物事抛掷下去，想把爬上云梯的清军砸下去。

等到手中物事离手之后，才发现那是一条被砍下来的手臂，抛掷手臂的守军又忍不住“咕”地一声，将许多物事从口中喷出。

只要将清军的弓箭手给射杀了，拥挤到城下的清军就不足为虑了。

十三四架云梯靠在城墙上，十三四队清军顺着云梯往城头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