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难道我真的错了？

但是他越是反抗，喷他的人越多。

人是反馈型的生物，一个人的自信是通过社会反应而不断修正的。

王英表情狰狞，疯狂地输入信息，与那些喷他的人继续对线。

明明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的证据确凿，但是根本没有人支持我？

我，是不是错了？

不，不可能？我这怎么可能会错？

如果我真的错了的话，那是不是……不应该去和这些网友对线，不应该去激怒他们。

不可能，我没错！

但是，网上的人全都在喷我，为什么？

现在的形式是不是已经很坏了？

这次的任务是不是要失败了？

如果任务失败了，那虎头帮就要丢掉十条商业街！

我这些年处理过多少事情，哪一个不是顺利解决？怎么可能在这种小事上错了？

托盘上的水杯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王英踩着碎屑，来到了鲍威尔的面前，颤抖地说着：“你说，现在的情况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严重吗？还有挽回的可能性吗？”

鲍威尔面露难色。

“到底严重不严重？你倒是说话啊？！”

严重吗？王英竟然还能问出这种话。

将时间倒推，在王英还没有发帖回应的时候，不，应该是在杨蘅下场为一梦解忧站台的时候，事情已经都不能用严重来形容了。

那时候已经是危机万分！

已经相当于病人病入膏肓，只能使用大力疗法，试试运气，看看能不能出奇迹了。

至于王英发帖，然后又进行了一系列盆地级别的惊人操作之后，整件事情已经是绝境，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再有翻盘的希望。

特别是王英之后和杨蘅的簇拥对线，直接炮轰杨蘅，直接将一切翻盘的可能抹杀。

现在无梦解忧已经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想吃上一口。

整个事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其实王英自己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否则他也不会有这么一问。

但是鲍威尔不敢说。

他怕自己被王英一拳给轰成渣子，毕竟那可是以为六阶觉醒者啊。

王英惊慌地环顾一皱，满怀希冀地看向周围的每一个人。

但是他们无一不低下了头，避免了和他目光的交流。

四顾无言，王英再次看向鲍威尔，电脑屏幕散发出的淡蓝色荧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显得极为苍老。

依旧无言。

沉默成为了屋内唯一的基调，除了空调系统发出的细微噪音，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王英低下了头，沉默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抬头看向鲍威尔，眼神充满了希望，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网上的风评转变了，但是我们的客流量不会受到影响！网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太关注的，想要影响到现实世界中的人需要时间，所以我们的客流量还是能够保住的！

只要我们能保住客流量，胜利最终还是属于我们的！

是不是？是不是？”

王英疯狂地摇晃着鲍威尔，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期望的答案，但是依旧，得到的只有无言。

……

一梦解忧的店门外，原本已经是门可罗雀的街道如今却是人声鼎沸。

这两个极端现象之间的转换也不过用了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

“赶紧开门！我们要支持杨蘅，一梦解忧，支持青先生！”

“对！集美们，为了彰显我们杨蘅后援团的势力，贷款也要来支持一梦解忧！每人分配任务，一周至少来一次！”

群众的火爆热情远超凉子的预料，现在她极力的维持着外面的秩序，不要打搅到屋里的陈丹青。

因为他正在为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催眠。

那位客人凉子从来没有见过，但是从陈丹青接待他时的表情就能看出，这位客人不同寻常。

虽然在外面聚集了很多人，但是陈丹青早就料到有这种情况，因此提前制定了预案。

同时，艾星帮也派来了武装人员前来帮助维稳，所以没有人敢闹事。

经过了短暂的安排，一切都变得井然有序，凉子回到了屋内，继续工作。

和陈丹青之前预料的一样，一梦解忧的预约订单再次爆满，热度超越以往，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她还在犯愁到底要如何才能让店面的风评扭转。

“大人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吸引来这么多的顾客，真的是太疯狂了！”

一旁的DEMI指着屏幕说道：“应该是青先生邀请了这个名叫杨蘅的人，他貌似很有权威，很多人都很推崇他。”

“我看看，谁这么厉害？”静玑也凑了过来看向屏幕。

凉子点击了杨蘅，在网络上查找了关于他的消息，大量的消息显示出来：

“杨蘅是维护女性权益的先驱者，一直奋战在争取女性权益的第一线，他经常参加各类活动，发表演讲，呼吁总重女性……她的许多名言被簇拥者奉为圭臬，作为自己的人生格言而铭记于心。”

“维护女性权益？那是什么东西？”静玑有些疑惑地问到。

貌似仙人的社会没有那么严重的两性矛盾，所以也就没有相关的诉求。

“其实就是维护男女平等的各种努力，主要就是演讲、维权之类的。”凉子解释到。

“演讲？维权？靠这种事情能获得平等？”静玑有些怀疑：

“平等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吧，只有你有那个实力了，别人才能平等的看待你吧，如果实力不济，别人自然也就瞧不起你。”

这也太丛林法则了，凉子有些惊讶于静玑的观点，不过仔细想一下，其实大致也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人类社会自诩文明，但是其本质依旧是弱肉强食。

在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要求地位的平等。

她记得陈丹青说过：尊严只在射程之内。

貌似也是一样的道理。

其实凉子不知道的是，静玑来自仙人的世界，那里完全是实力为尊，所有的利益都是靠自己的拳头争取来的。

静玑将页面下滑，看到了杨蘅的名言：“男人都是垃圾”，“你们男人竟然还有底线”，“为什么男人那么普通，却可以那么自信”之后，脸瞬间黑了：

“这就叫维护女性权益？我怎么觉得她在单纯的骂人啊。

如果把这些话里的‘男人’换成‘女人’，我完全接无法接受。

他怎么请了这种人帮忙？！”

就在这时，店面里屋的门打开了，陈丹青陪着一位精壮的男子走了出来。

他脸色苍白，慌乱地离开控制台，只是动作僵硬，不小心碰到了悬浮在身旁的托盘。

“啪！”

十条商业街啊！

没了这十条商业街，这是多么严重的打击，虎头帮恐怕十年都缓不过劲，而此消彼长，艾星帮将拉开更大的差距。

“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错？一定是艾星帮雇的水军！一定是！”

帮主徐远想要超越艾星帮的梦想恐怕再无实现的可能。

一想到这，王英的心脏猛得收缩。

豆大的汗珠在他的额头上凝聚，但是还没等它滑落就被屋内的湿度平衡装置吸收干净。

不论多么自信的人，如果社会一直给他提供负反馈，那他早晚会开始怀疑自己。

而如今，王英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