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羊毛出在狗身上，或者出在兔子身上，或者让狗跟兔子换毛再交给你，总之就是不能出在羊身上。以此来找利润点的平衡，不至于因为这件事让公司蒙受更大的损失，换句话说叫风险转移。”

跟聪明人说话，最大的好处就是，根本不用多费口舌。

“董事长，您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去考虑呢？”

我一句话，把明镜涛和李思语的心思全都吸引了过去。

我笑了，很灿烂。

李思语更加急不可耐，眉头都快撺到一起去了。

明镜涛的眼神明显虚晃了一下，似是有意躲闪，但却没瞒过我的眼睛。

我越是不说，李思语越是着急，但她同样没开口，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近乎快要面对我，仿佛不希望错过我任何一个表情一般。

我一句羊毛出在狗身上，明镜涛明显瞳孔放大了一下，然后陷入沉思。

明镜涛仿佛想到了什么，低头不语，手中端起已经凉了的玻璃茶杯，却没喝。

更像是，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流入市场的产品，从原料到加工，再到流通，这期间有很多鸡鸭猪狗，随便哪里都可以拔毛。

但我说的，并不是让他去拔毛，而是幸成利益互惠，最终达到共赢。

至于具体的做法，根本就不用我多说。

“以前的销售套路，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可现在不一样了，消费者的消费观念也好，消费准则也罢，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升，再想用那一套，消费者不买账了！”

“《老子》中有云，欲将取之，必先与之！”

我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

明镜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着帮我们添水的江姐笑着说了声谢谢。

李思语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此时当着明镜涛，我又不好去说破，只好等明镜涛走了，我再给李思语解释。

两个方案先后从我嘴里说出来，感觉此时的明镜涛竟将两个小时前的晦暗一扫而光了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行，有小周这两个锦囊妙策，这件事算是有着落了，此事就此揭过，不提了。”

我连称不敢当，承受不起他这么夸赞。

其实，这本不是什么锦囊妙策，而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罢了。

要是明镜涛再年轻二三十岁，不用我说，他也能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李思语却还一脸懵，云里雾里的，一会儿看看我，一会看看明镜涛，感觉我们两个当着她的面儿打哑谜，很不友好一样。

“小周，对于李县长的邀请，你到底怎么想的？”

此时的明镜涛，很爽朗，丝毫没有任何扭捏的表情。

直觉告诉我，他是出自内心的想要帮我，而绝非是要从我嘴里打探消息。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是小心谨慎的向明镜涛开了句玩笑。

“董事长，您不会真的在县里立下军令状，要套我话的吧！”

虽然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但我这句话，其实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要是我真的不想相应县里那两位大家长的邀请，我是断然不会说出这句话的，而会直接否决。

我越是想要隐藏，越是给认留下一种有深意的错觉，这个错觉会一直存在，直至我真的带资回乡那一天。

被我这么一呛，明镜涛朝我一瞪眼。

“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什么为人你不知道？我用自己的人格担保，今天咱们的谈话内容，我绝不会向第四个人透露半个字。”

我呵呵一笑，用喝茶的动作掩饰我内心的震动。

明镜涛这个人，虽然反复无常，但根儿上，还是很正直的一个人。

再加上我的确不是跟他共事三两天了，对于他的人格担保，我还是信得过的。

但我仍然没做任何解释，也没有做任何后续的解答。

我猜测，他想从我嘴里探听虚实，仅仅是为了还那个人情罢了。

见我笑而不语，明镜涛又叹了一口气。

“虽然，你跟李县长说的条件有些苛刻，但这的的确确是县上优化营商环境的必经之路。”

对这件事，明镜涛不是有发言权，而是太有发言权了。

全公司二十多个销售大区，别的不说，仅仅是招待费这一项，一年下来就高达将近五千万。

而用于县上那些当官儿的身上的招待费，足足占据全部招待费的十分之一。

多吓人，将近五百万的招待费，他们吃的是金子吗？

平均到每个月，县上各个部门的到丰硕集团吃宴请的钱，就是四十多万。

按照我三年前在丰硕集团得到的数据，一个月至少要宴请十次，那么每次就差不多要有三四万块钱的招待费。

虽然八项规定三令五申，要求一切从简。

但实际上，对于这部分宴请，规划的还不够，至少不够深入。

要是按我说的，假如我要带资回乡办企业，我一不拜码头二不烧香，要是放在丰硕集团身上，一年下来我至少会省下来五百万。

这五百万，我划分到每个员工的工人工资上，让他们天天能拎着肉回家，往锅里一炖，全家人吃得不香吗？

得到了员工家属的全力支持，还担心员工工作不尽心吗？

员工的工作尽心尽力，还担心出现质量问题、管理问题吗？

换句话说，就算是一个正常运转的公司，只要涉及到相关部门的吃吃喝喝，那就是公司发展的肿瘤。

最好的办法，就是切除。

而且，是永久的切除。

但这样一来，肯定会动了一些人的利益，那些人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在公司发展的项目上设卡拦截。

但只要这些毒瘤一天没拔除，公司的利益会持续受损。

可笑的是，不管是大企业，还是小公司，都是敢怒不敢言。

而我跟李利英提的这个条件，绝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在为整个县域的营商环境优化上，帮着他们出重拳。

也只有扫平了营商环境改革优化中的障碍，那些投资商才放心投资。

也只有那些投资商真的扎下根，才不至于县里的人力外流，让整个县的人均收入翻一翻。

随着李思语的发问，明镜涛也把视线从手里茶杯上转到我身上。

我笑了笑，招呼江姐出来给我们添水，也趁机让自己显得更高深莫测一些。

明镜涛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如何去找这个利益平衡？

说白了，这是一个相对怂的解决办法，就是捏着鼻子认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拳拳赤子心

但好在，公司不用承担这一部分亏损，顶多是把投入产出比拉平了而已。

“那第二个方案呢？”

明镜涛没问我，发问的是李思语，我看向她，她也歪着脑袋再看向我。

我买了个关子，喝了口已经快要凉了的茶水。

“其实，就算我不说，您也一定有答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