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身翻转，她的身体被卡在座椅间，温热的鲜血，顺着她的大腿往下流。

外面是瓢泼大雨。车内是死亡和绝望……

“嗯。”霍云霆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不管程颖欢是否提起，他本就打算找个地方停车。

“这雨也太大了，我们先在附近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死于那场车祸。

“前面那户人家我认得，他们院子里方便停车。”

凌冉坐在副驾驶上，双手环抱在身前，看着窗外的雨，心中有些不宁。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霍云霆那低沉的嗓音，将她的思绪拉拽回来。

她想提醒霍云霆，让他慢点开，小心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脑海中，都是关于那场车祸的记忆。

她回过神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农家大院内。

“不舒服？”霍云霆再次追问，这次，直接用手探她的额头。

凌冉浅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下车吧。”

前世，她的第一场车祸，就是发生在这样的暴雨天。

程颖欢微笑着道谢，还跟老人家聊了起来。

霍云霆用手机联系冯锡，通知他将下午的会议延后。

处理完这事后，他收起手机，不太放心地手测凌冉的额温。

凌冉低声嘟囔了句。

“我没发烧。”

霍云霆又摸了摸她的脸。

“看你脸色不太好，确定没事？”

“你管得太多了。”凌冉不想提起前世那些糟心事儿，回避他关心的眼神。

霍云霆径自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我是你老公。我不管你，哪个管你，嗯？”

这话，凌冉确实没法反驳。

她两只手捧着装茶水的玻璃杯，一脸惆怅地看着外面的大雨。

程颖欢看着坐在一块儿的夫妻俩，眼中拂过一抹暗色。

当凌冉的目光也看过来时，她立马又换上笑脸。

“嫂子看上去很累，这雨还有的下，要不你先去客房里睡会儿？”

凌冉确实是累了。

可能是缺觉，也有可能是受这阴沉沉的天气影响。

因此，尽管她不喜欢程颖欢，却对她的提议从善如流。

老太太非常热心地介绍。

“就楼上那间客房吧，床上的被套啊什么的，全都是新的，没人睡过哩。”

她可太清楚了。

这些城市里来的人，都有那什么洁癖。

反正，就是爱干净。

凌冉对着老太太淡淡一笑，“谢谢老人家。”

霍云霆陪着她上楼。

进屋后，他从后面给了她一个拥抱。

“到底怎么了？感觉你不太对劲。”

凌冉掰开他的手，转身面向他。

他以为她要说什么。

她却突然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不同以往。

她抱得很用力，小脸埋在他胸膛上，几乎将全身的重量给了他。

“你抱抱我。我有点难受。”

她嗓音轻柔，听着有些沙哑。

霍云霆担心不已地询问她。

“哪里难受？”

“心里……心里难受。”她两只胳膊紧紧地箍着他的腰，声音发颤，听起来像是哭腔。

老婆哭了。

这还得了！

霍云霆赶紧捧起她的脸。

她眼神迷蒙地望着他，眼眶有些湿润。

“霍云霆，其实，我给孩子立了墓碑。回去后，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好不好？”

霍云霆有些错愕。

“孩子……”

他知道，凌冉当年怀上了他的孩子。

可惜，那孩子在车祸中胎死腹中。

他只知道，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重新找回她后，他一直不敢提那孩子的事，就是怕她伤心难过。

现在，她这么一提，他也很难过。

他搂着她，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方，嗓音低哑。

“好，我们去看他。那孩子一定很寂寞，如果知道爸爸妈妈去看他，一定会很高兴。”

凌冉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点了点头。

在他的安慰声中，她竟真的睡着了。

霍云霆动作轻慢地将她放在床上，又给她盖上了被子。

她睡着了，还是紧皱着眉头。

他这才意识到，她到现在都没有放下那个孩子。

身为孩子的父亲，他自责愤怒，又懊悔。

“冉冉，是我的错，你已经尽了全力保护他了。孩子还会有的，我们往前看，好吗？”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脸庞，细细勾勒描绘她的眉眼。

陪着她，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

同时，雨也渐渐地小了。

从之前的倾盆大雨，到现在的淅淅沥沥。

少了几分嘈杂，多了几分静谧。

忽然。

房门被人推开。

霍云霆下意识地皱起眉头表达不满，却见程颖欢脸色苍白，十分焦急的模样。

她看上去有是什么急事，却还是顾及依然熟睡的凌冉，压低了声音。

“云霆，能出来一下吗。”

霍云霆站起身朝外走。

到外面走廊上，他带上房门，免得谈话声吵醒了凌冉。

“什么事。”面对程颖欢，他的语气十分平淡。

程颖欢压抑不住那份焦急之情，抓着他的胳膊道。

“云霆，奶奶不见了！”

得知程老太太出事，霍云霆冷漠的脸上浮着淡淡的担忧。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疗养所的人呢，里里外外找过了没有？”

“都找过了。监控也看过了，可是这人……这人出了疗养所，不晓得跑去哪里了……”

程颖欢越说越着急，眼中蓄满了泪。

“云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现在外面还下着雨，村里路滑，我真的很担心她。

“我就这么一个奶奶啊……”

她平日里都是坚韧不屈的姿态，现在在霍云霆面前表现得柔弱无助。

这样的反差感，落在其他男人眼里，势必要将她拥入怀中，好好地安慰一番。

程老太太的安危要紧，外面的雨小了，霍云霆准备开车带程颖欢去疗养所附近找人。

离开前，他还叮嘱这家的老夫妻俩照顾好凌冉，回来必有重谢。

到了车边，程颖欢二话不说，直接就上了副驾驶……

老太太特意去给他们泡了茶，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慈祥。

“看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我们家里的房间都空着，你们住一晚都没啥子问题。”

霍云霆看到她眉眼间残留的淡淡哀伤，没法放下心。

农村自建房内，该有的应有尽有。

程颖欢看着窗外的雨势，皱着眉头地提议道。

这家的年轻人在城里工作，只剩下两个老人看家。

程颖欢之前来看望奶奶时，跟他们打过交道。

因此，他们非常乐意收留他们避雨。

这下雨天，村道上不太好开。

他一路开着双闪，忽然听到程颖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