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把。”

这是凌冉坐的，他习惯了。

程颖欢看了眼那碗瘦肉粥，语气淡淡地调侃。

“你这待遇挺不错的，有手有脚的，还需要人家小护士喂。”

乔念非常有眼力见地，不再打扰。

霍云霆没有看她，而是以不可违抗的语气开口。

程颖欢坦然以对，搬了张椅子到床边，刚要坐下，却被霍云霆制止。

“这椅子……”

不知不觉，又想起她来了。

她没有立即坐下，讪讪一笑。

“霍总，以我们两个的交情，难道连把椅子都坐不得？”

他主动提离婚，她现在肯定很高兴。

说不定，她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这样也好。

“这椅子怎么了？”程颖欢面露疑惑。

“江北那个项目，有人在网上恶意中伤，指责帝庭集团偷工减料、罔顾人命，你不出面澄清么。”

“我自有打算。”他平静地回了句，不冷不热。

程颖欢看着他，眼神复杂。

“说实话，我很担心你现在的状态。你的脸色很不好，真的没事吗？”

“没事。”他没有任何谈心的欲望，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程颖欢跟他这么多年的感情，非常了解他。

见他话这么少，她也不再自讨没趣。

她站起身，不无关切地叮嘱。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直接call我，电话号码一直没换，还是以前那个。”

“嗯。”他始终没有再看她，神情淡漠，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

走到门边，程颖欢又回过头来。

“当年离开华国时，我就向你承诺过，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会放下手中的一切，来到你身边，全力辅助你。这个承诺，现在依旧有效。”

霍云霆目光深邃，让人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这让程颖欢顿觉挫败。

她当初选择离开，也是迫不得已。

但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他的消息。

然而，他始终没再说过一句需要她。

过去曾一起经历过的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他们现在，跟陌路人没什么区别。

医院天台。

林逸阳转头就将霍云霆犯病来医院的事儿，一股脑告诉了凌冉。

“身为医生，我必须要对病人负责。他明明很痛，却什么都不肯吃，再这么下去，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也没办法。”

电话另一边，凌冉神色凝重。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我过去看看。”

“路上当心点。”

一个小时后。

凌冉拿着保温食盒，来到了霍云霆所在的vip病房。

霍云霆挂着吊瓶，也不忘办公。

抬头瞥了她一眼，目光深邃淡漠。

“你来做什么。”

他留意到，她换了身裙子。

之前她身上那件，貌似是他扯坏，不能穿了。

她走到床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碗瘦肉粥。

粥已经凉了，表面凝成一层膜。

“萍姐也给你熬了粥。”她主动开口，将粥放在他电脑边。

霍云霆头也不抬地拒绝，“拿走。”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动，留下道道残影。

“我听逸阳哥说，你是因为胃病……”

“与你无关，拿走。”他沉着声音，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身体是你自己的，即便你心里有气，也不该……”

她话音未落，他双眼轻眯，直接将食盒扫了下去。

嘭！

里面粥洒落一地，正如他瞳孔里的光华，瞬间支离破碎。

她静静地看着地上的狼藉，一抬眼，便对上他冷酷决绝的眸子。

他面无表情，冷冷地反问。

“你以什么身份管我，霍太太么？要我提醒你么，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你现在又来我这儿献什么殷勤。”

“逸阳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也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但我想亲口问问你，离婚，是认真的么。”

她抬眸望着他，双手微攥。

霍云霆冷哼了声，嘲讽地笑笑。

“呵，知道我心情不好，还来问我这种话，你是故意来气我的。怎么，怕我反悔，来催我？”

“我不是这意思，之前跟你说分开一段时间，也不是离婚的意思，我……”她想说清楚，但是，霍老太太来了。

老太太不放心，一直跟在后面。

刚才两人在里面的对话，她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老太太气呼呼地冲进来，恨不得一巴掌呼霍云霆脸上。

“臭小子！离什么婚！你要是再敢提离婚的事儿，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霍云霆好整以暇地看向凌冉，嘲讽道，

“好手段，老太太都跟你一条心了，是么。”

凌冉也没想到霍老太太会突然冒出来。

她本想跟霍云霆好好谈谈，老太太只会把问题越弄越复杂。

果不其然，她一进来，就对着霍云霆劈头盖脸一通骂。

霍云霆不做理会，继续低头办公。

“你这个臭小子，翅膀硬了，都敢无视奶奶了是吧！”

眼看着老太太的巴掌落下，凌冉赶忙上前拦住，不着痕迹地帮霍云霆挡了一巴掌。

“奶奶，您别激动，先去沙发上坐会儿，我给您倒杯水。”

“安然，你先出去，奶奶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真是气死我了，这个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

老太太边说边将凌冉推出病房，并且将房门反锁，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保镖们见状，都替总裁捏了把汗。

老夫人要是真动起手来，总裁肯定不能还手啊。

他还在养伤阶段，哪里受得了老太太一番折腾。

不多时，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还有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怒斥声。

凌冉担心得不行，一直在外面拍门。

“奶奶，他身上有伤，您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然而，病房内。

霍云霆坐在病床上，就看着老太太在那儿自导自演，又是砸东西，又是对着空气乱嚷嚷的。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正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不过一会儿工夫，老太太就累得气喘吁吁，嗓子直冒烟。

霍云霆不无调侃地来了句。

“您老人家一把骨头了，能消停会儿么。”

老太太一听，顿时就生气了。

她压低了声音，怒其不争。

“你这是什么话，奶奶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么！”

霍云霆扫了一眼地面，讽刺道。

“砸坏东西，还需要我掏钱赔偿，这也是为了我？”

年纪不大，戏瘾挺足。

在她心里留下好印象，总好过让她再恨他一辈子。

程颖欢换了张椅子后，跟他聊的，只是工作上的事。

快刀斩乱麻，断得干净些。

她既然那么想离开，他总不能一辈子困着她。

程颖欢进来后，霍云霆沉着脸，对乔念说:“出去。”

他也有尊严，知冷暖。

心中那份执念，也该放下了。

若是再将她留在身边，他不知道会在冲动之下，对她做出什么来。

霍云霆扶着额头，姿态慵懒孤傲，“你怎么来了。”

“正好在附近陪老朋友，顺道过来看看你……好吧，其实是看到你的车，一路跟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