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看。”娄致远对女儿一向温柔有耐心。

苏小小悄悄看了一眼娄致远，又收回目光，她思考片刻后问娄致远:“爸，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呀？”

自打那天晚上，苏小小在娄月房间的抽屉里，发现了娄致远的照片之后，苏小小基本就能肯定，娄致远，就是她的父亲。

那个曾经，抛下她和母亲，头也不回的男人。

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娄致远，一个是有着娄月身体的苏小小。

苏小小将娄月的双手放在腿上，心绪复杂地拨弄着手指头,娄月原先做的美甲，已经被她剥得斑驳了。

于是苏小小拿起娄月的手机，给娄致远打了电话，约他来一趟月城。

娄致远很宠自己的女儿娄月，理所当然，他爽快的答应了。

喊出“爸”的那一下，苏小小的内心五味杂陈，这既是替娄月喊的，也是替自己喊的。

娄致远笑着发问:“月月找爸爸过来，有什么悄悄话想跟我说啊？让爸爸猜一猜，一定是不能被你妈知道的事!”

“确实。”

问完这句想问的话，她的心怦怦怦地跳着，快要从嗓子眼里跑出来。

她等待着的，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听到这样一个问题之后，娄致远原本放松的神情有了变化，他吞了吞口水，小声问道:“月月，这件事，是你妈跟你说的吗？”

于是就有了，现在他和有着娄月身体的苏小小，坐在咖啡馆内的一幕。

苏小小望着眼前的娄致远，她感受到了他有一些不安。

“那你有想过去找她吗？”苏小小问。

娄致远双手交叉撑在桌上，缓缓道来:“月月，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找她。”

苏小小的鼻头一下子又开始发酸。

果真如此？这么多年，自己的父亲真的一直在找自己吗？

可是为什么，自己从不知道呢。

“那你找到她了吗？”调整好情绪之后，苏小小试探着问娄致远。

这显然是一句废话。

娄致远抿了抿嘴，别过头看向窗外:“没找到。”

苏小小有些不信，如果真的如娄致远所说，他一直在找她，那为什么自己从未见过他呢？如果真的想要找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呢？

她又开口问他:“那你为什么没找到呀？”

娄致远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着他眼前的“娄月”说:“月月，你也大了，既然你想知道，爸爸就把事情告诉你。”

“那个时候，是爸爸的不对，跟你妈结婚之后喜欢上了别人，这件事情我承认，确实是我的不对，可是已经发生了。”

“我和那个阿姨也有了一个孩子，就是你问的那个妹妹。之后因为一些事情，我又回到了你和你妈妈的身边。后来我想你妹妹了，去找过她。毕竟她也和你一样，是爸爸的孩子。”

“我去到原来的房子里面找她，但是房子已经易主了，我跑到她外婆家，那个家里没人了。我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除了这些，娄致远又将之后，他一次又一次找自己曾经那个女儿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苏小小听完沉默不语，只剩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好想对着眼前的娄致远说:我就是你一直要找的那个女儿。

可是现在，自己在娄月的身体里面，说出那样的话很奇怪吧。

没想到多年以后相遇，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

“月月，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爸爸不好？”娄致远看着“娄月”，眼里满是对孩子的疼爱。

这是苏小小从未感受过的目光。

“不是。”苏小小摇了摇头，眼泪从眼眶里一涌而出。

她有些哽咽地说:“如果有一天，她来找你，她站在你面前，你会跟她相认吗？”

“会，一定会。”娄致远的回答十分坚定，“我会尽我所能，把我这些年亏欠她的，全都弥补给她，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希望月月理解爸爸，不要吃妹妹的醋。”

苏小小擦了擦眼泪，露出了一个荒凉的笑。

她内心酸楚地想着:我就坐在你面前，却无法和你相认，只能以娄月的身份，喊你一声爸爸。

***

在这坐城市的另一边，月城大学的教室里，有着苏小小身体的娄月，已经坐在教室里上课了。

老师一边说，她的笔一边不停地在本子上演算，尤其专注。

看着最前排“苏小小”的背影，坐在后排的张自强和唐雨心，悄声热烈讨论了起来。

张自强拉了拉唐雨心的手臂，小声说:“阿心，我觉得苏小小现在，和我们好远啊，我指的，不是座位上的那种那种远，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啦！”阿心低声道。

作为苏小小的好朋友，唐雨心和张自强，听班里的辅导员说，苏小小出了车祸，发生了一点记忆的丢失，前段时间都在医院休养。希望接下来的日子里，班级里的同学多多照应她，多多理解她。

可是经过几天的观察，唐雨心和张自强都觉得，苏小小这哪是丧失记忆，感觉连整个人都变了。

娄致远抬起眼眸，看了看眼前的“娄月”，又垂下目光摇摇头道:“不知道。”

他的语气是失落的。

苏小小说:“你只要回答我，是或不是，就可以了。”

娄致远叹上一口气，搓了搓手道:“是的，你的确是有一个妹妹，这件事，你妈也是知道的。”

午后的一家咖啡馆内。

当听到娄致远说出确切答案的时候，苏小小的瞳孔由于惊讶放大了一下。

虽然在此之前，她的内心早已有了答案，但是当听到娄致远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苏小小还是感到讶异。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娄致远问道:“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世界上会有同名同姓的人，也会有长得极度相似的人。但是既长得极度相像，又同名同姓的人，还在同一个城市，可以说几乎没有了吧。

就凭这一点，苏小小认定这个娄致远，一定就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