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雪把方案复印好，人手一份发下去，板着脸，“你们就闹吧，闹到最后更没生意！我们沈总想办法帮你们做生意，你们一点不知道感恩，哼！”

文件不复杂，浅显易懂。

外面是冬天，温度低，但室内开了暖气，一群人都开口说话，空气弄的干燥闷热，商贩身上的蔬菜和烟草味道，全都堵在小小空间内，猛一进去，简直被呛的想干呕。

张晓冉刚进来是就那个感觉。

十几个人挤在沈曼的办公室，还是很拥挤。

面对他们的讽刺，沈曼依旧面不改色，“这里有一份企划书，你们拿回去看，看懂了跟我们联系，我们秉承自愿原则，绝不勉强。”

“我有分寸，这件事早晚会发生，早点来早解决，反而是好事儿。”

沈曼心里有底，并不担心。

几分钟后，就有人说，“看上去是不错，别是纸上谈兵。”

众人看他们嘀嘀咕咕，更是气恼，“有什么话不敢说出来！你们这些人，心眼儿就是多！”

“年纪轻轻的，哎！”

“哪个老板不喜欢画饼？依我看，又是骗人的！”

“就是！老刘，咱们可要谨慎点，城里人心眼儿最多，一肚子坏点子！”

沈曼不生气，也不急，沉声解释，“信不信由你们，决定权在你们手上，最晚我等你们三天，过期不候。”

张晓冉看她这么有把握，就不再劝了，“好，你说，我们听你的。”

沈曼瞥她，“怎么？张总有何高见？”

张晓冉咂舌，“沈曼，我发现你跟季寒城还挺像的，吓唬人的本领，跟他学得吧？”

学？倒是谈不上。

相处时间久了，对方的习惯，会潜移默化成为自己的，不经意拿出使用。

沈曼完全不自知。

“我好歹也是一个公司的老板，还不能有点威慑力？”

张晓冉弯着眼睛笑，“我说姑娘，你就不能诚实点？喜欢就是喜欢，跟我还装？”

沈曼沉默片刻，“我是已婚人士。”

“那怎么了？离啊，你不要跟我说，你真喜欢那个蓝渡。”

沈曼托腮。

她不是喜欢蓝渡，而是有些事情，暂时由不得她。

沈曼的心里，有多种力量往不同方向拉扯。

父亲，现在的婚约，季寒城，以及她的未来。

张晓冉看她沉默，声音低一点，“曼曼，你总要为自己的以后想想，说句实在话，我们都是三十岁的女人了，三十而已说得好听，但跟二十岁还是不一样啊，你总不能一直这么稀里糊涂吧？你和蓝渡不可能做一辈子夫妻。”

她一句话，点在沈曼内心最疼的地方。

当初她真没想过，自己还有未来。

现在她想要一个光辉灿烂的明天。

“蓝渡不会同意离婚的，至少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婚，那个人，背景很复杂。”

“那又怎么样？季寒城一定会解决他！沈曼……”张晓冉慎重问，“你仔细想想，除了季寒城，你还能看上谁？经历过他这种极品中的极品，你还能将就吗？”

沈曼看着她慎重的表情，笑出声音，“你每天替我琢磨啥呢？”

“你呢，心里比我清楚，就是不愿意说而已。”

——

已经六天了。

上次的电话之后，沈曼没再联系季寒城。

季寒城也没联系她。

被张晓冉的话一提醒，沈曼越来越牵挂他。

思念是一条会长大的线，时间拉长，就越深，越浓。

不行，她不能再任凭自己往下沉沦！

于是周六上午，沈曼做了个决定。

听到妈妈的提议，小安好两眼呜噜噜的瞪大，“外公？我终于终于可以见到外公了吗？”

回国这么久，沈曼都没去替父亲扫墓，更不想让孩子们跟着难过。

没想到，孩子们对外公那么期待。

就连沉默的云霄，也一直仰头望着她，“妈妈，外公喜欢什么？我们要给外公准备礼物。”

这是他们和外公的第一·次见面，所以要认真对待。

沈曼揉揉两个孩子的脑袋，“外公呀，最喜欢你们两个！你们没出生的时候，外公就天天盼着呢。”

——

冬天的墓园有些荒凉，绿植相继凋零，虽然是晴天，也没有太多生气。

小安好穿一身鲜红色的小棉衣，可可爱爱的。

走在一排排石碑中间，给暗沉的色调增加一抹亮色。

沈曼抱着一束黄玫瑰，放在墓碑前。

黑白照片上的父亲笑容温和，还是那么年轻。

沈曼眼眶发热，眼泪差点流出来。

“宝贝们，给外公打声招呼吧！”

小安好和云霄排排站好，恭恭敬敬的跪下，给外公磕了个头。

“外公，我是安好，你好吗？”

小安好拿了几颗糖，“外公，这是我最最喜欢的糖果，给你吃哦。”

两个孩子站起来，又给外公鞠躬。

所有的规矩都很到位，沈曼诧异，她可没教过他们这些。

沈曼摸摸云霄的脑袋，“那边是外婆，也要打声招呼哦。”

安好诧异极了，“啊？妈妈，外婆跟你一样年轻呀！”

母亲去世时还不到三十岁，比现在的沈曼还年轻，照片上的她笑靥如花，时间永远定格在了最美的年华。

沈曼心头剧痛。

孩子们也给外婆磕了头，然后鞠躬。

小安好一个字一个的念上面名字，有个字她不认识，“妈妈，外婆叫……顾……什么啊？”

沈曼看着墓碑上一笔一划雕刻的名字，声音哽咽，“曦，外婆叫顾曦，这个字念xi,晨曦的曦，像阳光一样温暖啊。”

喷完一瓶空气清新剂都觉得不够。

张晓冉靠着沈曼的桌子，笑盈盈盯着她看，“哟哟哟……爱哎呦呦。”

以为沈曼是个软柿子，没想到是个带刺儿的，大家一时不敢再硬碰硬。

嘟囔着，一行人离开公司。

沈曼办公室不像季寒城那样财大气粗壮观，但面积也不小。

喧嚷的办公室，终于安静下来。

刘冰雪赶紧打开门窗，尽快挥散里面的浊气。

嫌弃死了。

不过待一会儿就适应了。

她提着心，走到沈曼身边，低头耳语，“曼曼，一人难随百人愿，他们明摆着就是找麻烦，你帮他们，成功了倒是好，万一不成功，他们更恨你怨你，到时候更是得不偿失，你可要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