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那双眼，那似笑非笑的唇，如索菲亚山谷的玫瑰园一般，赏心悦目，盛况空前。

季寒城的五官，太经得起推敲了。

淡淡的海盐味道，清雅的橙花。

让窗前一隅被渲染的格外浓情蜜意。

空气清晰系统内嵌在天花板上方，旋转的通风口，浅浅橙花清新剂，被风吹到咖啡厅的每个角落。

他的面容，一半落在影子里，明灭不清。

季寒城慢慢地笑出弧线，漆黑的眼眸，专注看她。

念出英文意思后，沈曼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好像上当了！

沈曼的呼吸，很快的凝滞一瞬，避开他被阳光烫热的视线。

她否认的同时，侧颜一转，对上他如墨的瞳孔，声音被尽数吸了进去。

桌台上高脚玻璃花瓶中，一束新鲜保加利亚玫瑰，被阳光达到侧影，投下一片不规则影子。

季寒城忽然往前凑几公分，挺拔的鼻梁，擦过她的鼻尖，唇和唇的距离，只有短短的几毫米，“说下去。”

沈曼心跳加速，她抓着滚烫的咖啡杯，热气一团团吞吐，她深呼吸，全都是浓郁的咖啡因味道。

怎么办，她才喝一口而已，怎么还上头了呢？

“不是，我只是说这句话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就是咖啡厅的另外一个名字，懂了吗？”

沈曼手指卷了又卷，都快要拿不动咖啡，“胡说八道，realmiss和……和这句有屁的关系？你就是戏弄我。”

季寒城弓身，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高不可攀，“如果不爱，怎么会想念？”

许是他的声音太迷人，许是圣托里尼的画风太唯美，许是咖啡太浓容易心悸，沈曼轻飘飘悬起魂魄，有点忘了今夕何夕。

“你……别自己瞎解读，也许老板根本不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想象力差，又不是白痴。”

季寒城拨了拨她遮挡在眼睛上方的刘海，不让她低头回避自己的视线，“这家店的老板，是我，我能不知道？”

沈曼错愕。

一头扎进他深若大海的目光。

“你……”

季寒城摸摸她的头，让她看马路对面，“绝佳的地理位置，用来欣赏沈小姐上下班的风采，再合适不过。”

沈曼听愣了。

季寒城为了偷偷看她上下班，居然在开了个咖啡厅，还特意留下御用座位？

沈曼凉凉避开他，顾自又喝一口咖啡，“我都五年没上班了，你看鬼？当我是智障呢大忽悠。”

“这不，还是被我等来了？”

他端起咖啡，温柔和狡猾倾泻而出，噙着杯口，细细品尝。

女人再次安静下去。

所以，他在这里等了五年？

所以，这个专属于他的座位，才会磨得如此光滑？

沈曼垂下眼睑，睫毛的暗影，遮挡住里面翻涌的情绪。

嗡嗡。

沈曼的手机突然震动。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僵持的尴尬，把她从两难的处境救拔出来。

看到屏幕上的数字，沈曼一个飞眸看过季寒城的脸，然后扭头低声接，“嗯。”

“现在？”

她看了眼手表，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好，你等我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好。”

放下手机，沈曼收拾包包和车钥匙，再不走，她就不知道和季寒城会怎么样了，“季总，工作的事情改天咱们再约，我有点急事。”

电话的内容，季寒城没听到。

但他能分辨出，那是男人的声音。

“沈曼……”他和她一起站起来，想要拉她的手，终究还是克制了，“小心开车。”

“嗯。”

沈曼扭头，像逃离一场浩瀚的山崩海啸，把自己给抛了出去。

——

【这不，还是被我等来了？】

【如果不爱，怎么会想念？】

【这家店的老板，是我……】

去机场的路上，沈曼脑海里反反复复，回放季寒城的话。

着了魔一样，循环播放。

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落下的车窗灌入飓风，吹开她的长发。

季寒城说的那些话，她能信几句？

她能相信这五年，他一直在等她吗？

要是这样，又怎么会在机场对她赶尽杀绝？

把那份材料，看得比她和孩子都重要？

国际机场。

“嘿！”

沈曼招手，对谢文东打招呼。

戴着棒球帽，口罩和墨镜，一身黑色夹克陪工装裤和运动鞋的谢文东，大步走出国际出口。

他手里只有一个24寸的行李箱，人有些消瘦，似乎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耸了下肩膀。

“嘿。”

他摆手，边走边摘下口罩，薄薄的唇，有一簇胡须。

沈曼抱臂打量他，“检查结果都正常了？”

谢文东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不正常，医生会放我回来吗？我现在壮的像一头西班牙斗牛，改天跟你比比拳脚。”

沈曼拍拍他的上臂，肌肉没以前*了，就算再锻炼，也很难恢复到从前的战斗力，医生说，他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医学奇迹。

即便这样，后半生也要依赖药物养着。

心满上酸酸的滋味，沈曼打开副驾驶，“上车！先带你兜兜风。”

这边。

季寒城独自坐在窗前，等沈曼离开，属于她身上的气息被稀释的干干净净，还纹丝不动的坐在那里。

这次蓄谋已久的见面，他只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转念一想，结局也的确不会跟着他的预期走。

他和沈曼之间，毕竟有很多问题，不能被一时情迷粗糙覆盖。

苦涩的咖啡炸开味蕾。

季寒城清醒了很多，也理智了许多。

他拿出手机，有点想嘲笑自己，但还是拨了出去。

那边很快就接听。

季寒城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查查，沈曼在西班牙的记录……她的，婚史。”

脉搏和血管一起*，沈曼尾椎骨都在打颤，快要坐不住。

他得逞后，平平淡淡摸一把她的耳尖，薄薄的耳廓外壁，下面是圆润的一小捏嫩肉，碎钻的耳钉，轻巧漂亮。

脑袋轻的要单飞。

“季寒城，你套路我？！”

熹微的光，一圈圈在玻璃上绕开余韵。

她终于在空白的大脑里，七拼八凑弄了个完整的句子。

季寒城一手揽住她身后的一杯，手臂圈个半圆，呼吸从她的鼻翼，来到她的垂耳，贴上去，嘬了嘬。

触电的感觉来势汹汹。

空气寂静在她的语调里，英文发音，和咖啡的醇厚摩擦出花火，一直跳到他心底。

炸开大团大团的蘑菇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