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橙记得她刚进去的时候才十九岁，嫩的一把捏下去能挤出水儿来，“擦，你结过婚？啥时候？之前之后？哪个糟老头子？”

谢文东默默端起水杯，喝一口。

意思她是么鸡，得懂点事。

后来熟悉了，才相继用橙子、娜姐这种简单的称呼作为代号。

平时大家呼来喊去都是念身上的号码，但对沈曼，她们一开始拿着鄙夷欺负的语气，总是喊“小七”。

也不解释前夫何许人也。

沈曼后背靠门框，在烟味散去之前不想进去，“消停点，别刚出来再被大盖帽抓回去。”

唐橙一手摁灭香烟，一手搭大腿上，皮短裙露出女人洁白修长的腿型，“姐怕这个不成？姐混的就是这口饭。”

沈曼耸肩，“回头看到了我再介绍你认识。”

谢文东眼睛抽筋，要是被季寒城听到，唐橙得断一条腿。

沈曼淡淡一句，“我前夫的。”

唐橙扁扁嘴，连姓名都不愿意透露，可见是个拿不出手的男人，“算了算了，离了就行，孩子生下来我们帮你带，过两年她们几个也陆续出来，还愁带不好一个孩子。”

这回轮到沈曼眼皮抽筋，“可别，我怕你们给我教成小流氓。”

进去，坐下。

见沈曼转移话题，唐橙又给扭回来，目光定在她肚子上，“能耐啊，才出来小半年，孩子都怀上了？你不会穷到去站街，准备生个亲爹不详的小娃娃吧？”

俨然是大姐关心*的语气。

唐宋帽檐下的漂亮瞳仁，不悦的缩了缩，“江都大学，大四。”

他似乎在特意咬住大四两个字，旨在告诉她，自己不是小孩子。

唐橙摆手笑，“唐宋话少，比一般孩子稳重，明年毕业，正找实习单位呢。”

“学什么专业的？”

沈曼那个小破公司，可不敢用名牌大学的小鲜肉。

唐宋字正腔圆，声音虽有少年感，却听不出耍情绪的小性子，“建筑工程。”

建筑工程是江都大学王牌专业，分数线直逼清、北。

这孩子在学校，肯定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沈曼对学霸有天生的敬畏，语气温柔又客气，“那宋宋想去哪里实习？你的专业，去任何房产公司都没问题啊，元华，四季，万邦之类的。”

唐宋对以上推荐，都不太感兴趣，“明天有个面试，再说。”

“行了行了，他就是一小屁孩，咱们聊咱们的，小七不是有事儿吗？”唐橙给唐宋手里塞了一瓶果啤。

唐宋蹙蹙眉，“姐，我成年人。”

“没毕业就是孩子，再不然，喝酸奶？”

唐宋捏眉，没搭理她。

沈曼掂量，当着唐宋的面会不会教坏孩子，“今天先吃饭，改天聊。”

“改什么天啊，该说就说，别当唐宋啥都不懂。”

沈曼斜乜眼神，“你这立场够随性的。好吧，赵氏集团知道吗？赵启华。”

谢文东翘起一条腿，“惹你了？”

唐橙咋舌，“他女儿？做演员那个，又作妖？”

“在我爸灵堂上出言不逊，被我教训一顿。”沈曼说的漫不经心。

唐橙捏个牙签，剔牙，“小痞子连死者都不尊重？行，我了解，你想怎么着？”

唐宋很规矩的喝果啤，对他们聊得似乎不关注。

沈曼双手*肚子，学张晓冉的手势给孩子们堵住耳朵，“赵氏集团狗眼看人低，赵艺婷没少给我穿小鞋，还有她那个妈，看着不顺眼，找机会收拾收拾。”

“这事也不难吧？你怎么不亲自动手？”

沈曼:“我是孕妇，得注意孩子胎教。”

唐橙一口气喷出来，“靠，要不要脸了？”

吃了会儿东西，沈曼惦记着张晓冉那边的饭局，不太放心，提前放下筷子，“我还有点事，先走，下次再约。账单已经付了，不够的你们加。”

唐橙看她起身扶椅背的标准孕妇动作，脸都跟着抽了，“去哪儿啊？你个大肚婆别到处招摇，”随即拍一下唐宋，“去送送你七姐。”

唐宋依言，走出包厢。

沈曼这才看清楚，他身高足有一米八，体型偏瘦，双腿修长，动感十足。

头上的鸭舌帽也挺有个性，跟她上次在江都大学“抢”的那顶，是同一个牌子。

唐宋陪沈曼走到停车场，“你去哪儿？我开车送你过去。”

沈曼瞅瞅少年，“不回去陪你姐？”

唐宋帽檐往上面抬高一点，露出带着弧度的嘴角，“她有什么好陪的？去了也只能喝果啤。”

完全是急着长大不想被当孩子对待的语气。

沈曼漂亮的唇形有点坏的上扬，“那七姐带你喝点白的，别让你堂姐知道。”

——

合作方的饭局，没有好伺候的。

张晓冉一看今天吃饭的地方，就知道麻烦了。

好在饭局在外面大堂。

一身职业套裙的张晓冉，有模有样的端起酒杯，“陈总，孙总，我先敬两位。”

这些年，电商蜂舞并起，直播又占据相当分量的市场，渠道商、平台方，架子端的不低。

孙总凉着眸，眼神不规矩的往她三围瞟，“张小姐好酒量啊，来，坐，坐我旁边。”

原本椅子间隔放置，距离有半米左右，孙总往自己身边一拉，两张椅子并在一起。

坐过去的话，等于送上去给他揩油。

谢文东不咸不淡来一句，“说的挺中肯。”

沈曼跟唐橙他们在一块，没必要端着拿着，随随便便往沙发上一靠，“宋宋，在哪儿上学啊？”

沈曼瞅着安静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的少年，“介绍下？”

唐橙叉一块西瓜放嘴巴里，拍拍少年的肩膀，“按辈分，算我堂弟，唐宋，你叫他宋宋就行。”

坐牢时，她们那个房间一共七个人，沈曼入狱时年龄最小，排行老七。

沈曼想问为什么不能叫糖糖？

小伙子看着多秀气。

唐橙补充，“我小名叫糖糖，不好意思，没能长成甜美可人的大小姐。”

沈曼依然是小七，不过语气上亲昵很多，俨然是被几个大姐大关照的小妹妹。

出狱后没再见过唐橙，气质倒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