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唐简，哪里不舒服么？”师母马上发现我有点不对。

我低着头，咬咬牙，“师母……能……能借我点钱么？”

我跟师母肩并肩车并车，起初我担心自己速度过快她跟不上但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疑虑，因为师母有一双让人羡慕的笔直的大长腿而且充满力量感，骑车的速度一点都不比我慢。

如果是正常人肯定会边骑边聊天的，我不行，我不看见别人的唇形就无法用语言沟通，所以我跟师母之间一直保持着沉默。

所以即便我是个聋子但是在这样的夜里在清静的马路上骑行也是一件很舒服很痛快的事情。

我很想说这顿我请，我不能让女人花钱，但是我又实在真的没钱。

40分钟后我们到了金陵大排档，然后我本能的侧头看了一眼师母，微微点头，我不想夸赞师母的大长腿和良好的肌肉线条充足的体力什么的。

她是师母，那是不敬。

师母听了一愣，“可以啊，要多少？”

金陵大排档自己拥有单独的一条小巷，这里一天24小时都很热闹尤其是凌晨，总有人蹲在路边的垃圾桶旁边呕吐更有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还有三五成群的知己好友进进出出。

我出来的很急所以根本没带钱，一分钱都没带，我平常也根本不出学校消费所以手机钱包里也基本没钱。

她居然什么都没问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当然通过刚才短暂的接触以及她穿的衣服开的车子判断她的收入很高而且从小家境很好，所以应该对钱没什么概念。

“大概……大概七八百块吧……”我的脸第三次红了，声音变得有些小。

“好啊，不过我身上没有现金……用手机转给你吧……”

我的母亲绝对不允许我对教授的妻子有任何轻浮，教授是我的恩人，知恩要懂得回报。

……

“跟我说说红山文化吧，我突然很感兴趣。”大概吃了半小时师母突然问了一个并不奇怪的问题，刚开始吃的时候我以为师母会很矜持会像大多数女人那样根本不吃肉，只吃一点冷食和蔬菜最多再吃几口水果沙拉。

结果她吃的甚至有点女汉子的架势，反正鲤鱼，烤羊排，牛肉粒都吃了，也不装腔作势，但是即便如此她的吃相依然挺优雅的。

至少是我见过的女人吃相里最优雅的，这更坐实了师母出身大家这件事。

我吃的更多因为真的饿了，而且我从来不会剩饭剩菜，绝不会浪费，师母看着我吃的像只老虎的样子也挺高兴，只是她即便高兴也不会大笑的，偶尔抿抿嘴或者用手整理一下头发而已。

“以前中国的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都认为文明不过长城，就是说中华文明都在长城以南，之前几十年考古发掘也的确都在长城南的黄河流域长江流域珠江流域，可是红山文化的发现却一下子打破了这个曾经狭隘的论断，红山文化的发掘不光证明了长城北文明的存在同时也讲中国的文明史向前提升了一千年到三千年。”

“因为红山文化精致的石器和玉器尤其是玉龙玉凤的出现充分证明了非文字文明时代我们的文明程度。”

“其实教授早就想去红山文化遗址发掘考察了，因为他关心的课题不只是人猪合葬他更对在红山女神庙出土的天熊感兴趣。”

师母一愣，“天熊？”

我点点头，“对，天熊，红山女神庙里不光出土了红山女神还有大量珍贵玉器，同时还出土了熊的塑像，教授成为天熊，黄帝的名字又叫有熊氏，在甘肃出土的墓葬里入口上方石条上正中间雕刻着一个站立的熊，教授认为那是天熊，是古人先于龙凤的图腾崇拜，因为熊是自然界最有力量的地上生物而且特别有生命力。”

师母也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只是天熊这个论断并没有得到考古界的公认是吧？所以你的导师才找机会去考察发掘证明对吧？”

师母的确很聪明，她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展示聪明，而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丈夫。虽然我说我会找到教授但是她作为妻子完全撒手不管也不可能。

“的确，要证明这件事很难，所以教授很可能去鄂伦春族走访，因为鄂伦春族自古就有熊崇拜的传统。”

“在鄂伦春人的萨满信仰里，熊崇拜占有重要的地位。狩猎经济模式决定了猎人与熊等大型猛兽接触的频率，熊对猎人的巨大威胁和独特的习性促使了熊崇拜的产生。熊体型庞大，性情凶猛。善于发动突袭，袭击猎物时的冲刺速度超过人类。”

“熊在望时熊掌可以像人一样放在眼前遮光，后腿可以直立起来。熊的视力不好，但是耳、鼻却非常灵敏，顺风可闻到半公里以外的气味，能听到300步以外的脚步声，聪明程度与憨傻的外表完全不成正比。最为可怕的是熊可以利用敏锐的嗅觉跟踪肉类气息至人类的栖息地，进而对人类发动突袭，以当时人类的简陋工具很难抵挡凶猛的熊。”

师母听的眼睛发亮，下意识的双手支住下巴，津津有味，像个少女。

师母站在距离我大概三十厘米的地方，看着我的眼睛，好半天没说话，我以为她生气了，谁知却突然莞尔一笑。

然后当先走了进去。

“等等……唐简……你看着我的眼睛……难道你想借钱付账么？”

师母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把戏，其实也不是把戏，是我真的不想第一次见面就让师母请客，我说过我是个聋子，我的自尊要比正常人高几倍。

很奇怪再次出来风居然不那么冷了，天气突然变得很舒服，空气也新鲜起来。金陵的道路规划很合理，马路两旁除了整片的梧桐还有专门的自行车道，路口的红绿灯也有专门的自行车信号灯。

上次我跟大个我们两个吃了不少好吃的，海鲜鸭子还喝了黑啤酒什么的，花了大概六百多，所以我故意往多了说免得到时候不够。

我很想拒绝但是我脸红的程度早已出卖了我。

“我刚打完比赛……身上没带钱……我不想让师母花钱……”我抬起头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也许师母唱歌了也许她什么都没说，我的眼睛在看路面在观察四周，不是我怕死而是在找到母亲之前我绝不能死，我必须留着我这条命。

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事业也是最终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