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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谙坐在藤椅上，转头看身后不远处的孟钦片刻，收回视线看坐在一侧的柳牧，这里刚刚是孟钦的位置。

苏谙看着自己像是久别重逢，又带着些窘迫。一旁的孟钦明显脸色不好，表情冷冽就差写上不欢迎三个字了。

迎上他的目光，柳牧笑笑送出一句话：“怎么，不欢迎？”

两人同时回头，柳牧已经走到藤椅后面，单手搭在椅背上低头看着他们。

柳牧回头，对着苏谙，片刻后，才轻轻的说了一句：“……哦？”

顺着柳牧的视线，苏谙也笑了笑，又想起坐在一旁的孟钦，收了表情，一时间有些无言。

柳牧倒是不在意，准确来说，他真的就是来打招呼的，完全不在乎对方两人是什么表情。

柳牧侧着身子，也在打量她。他细狭的眼睛一迷，而后带着了然的神色，心中笃定：这眼神不是爱。

“慢走不送……”这会儿孟钦倒是积极。

“……诶，等等。”苏谙顶着孟钦有些受伤的眼神，出言挽留：“就几分钟，我想和你谈谈。”

他故意凑近，语气微扬，带着诱惑：“怎么这样看我。”

苏谙手搭在膝盖处，眼睁睁看他凑近到眼前，面上平淡，却不自觉微微抬头靠后移动，避开他扑面而来的气息，紧接着亮出底牌：“你这样……君小姐看到不会误会吗？”

她面色真诚，平淡温柔叙述的模样，让柳牧终于收了调笑的态度，两人的对峙着，失去了调笑的姿态，专注着看一个人的柳牧，眼神温柔的不得了。

不过，他却好像有点明白，现在自己似乎不该来。他识趣的挑了挑眉，直接忽略一旁的孟钦，和苏谙道别：“行了，看你还不错，我就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收拢外散的失落，虽唇角微扬，却挂着怅惘，：“原来是真的啊。”

“嗯。”柳牧答的干脆。

苏谙突然有些心疼自己，“你说话这么直接真的好吗？别忘了，我对你可是……对你的感情……你知道的吧？”

柳牧完全没有作为当事人的自觉，不痛不痒陈述事实：“我知道啊，你不是和我说过嘛？”

“……”苏谙真的觉得话题经营不下去了。有点怀疑当初自己为什么会看上他。

她直言：“你想要的那件事，我帮不了你。”

柳牧眼里闪过一丝兴味，真正有了欣赏的眼神。

“猜到了？”

苏谙无语，“我虽然生病了，但是不傻。你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司马昭之心早就人尽皆知了，我还看不出来就是傻瓜了。”

柳牧笑得开怀：“傻瓜，哈哈哈，女孩子太聪明了一点不好啊。”

没想到苏谙人看着傻，却不失精明，他又想到自家的那个，看着精明，却是个傻的。

“喂喂喂，不要一脸怀念的看着我去想别人好吗，我就算死心了，还是会伤心的啊。”苏谙开玩笑避开柳牧的眼神。心有余悸，差一点……

柳牧挑眉：“抱歉啊。”

四周忽然安静下来，苏谙突然说：“这个裙子本来是想穿给你看的……至于什么原因你一直没看到我就不说了，省的伤心。”

柳牧安静，斜眼看了苏谙，才低低的，说：“抱歉。”

“不用。”苏谙回忆着过去种种，有些好笑：“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做和你一样的决定吧。心里藏着个十几年的人，你个半路杀出来的小丫头，话都没说上十句吧……”

柳牧没有再应答苏谙的话。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复下去，喜欢人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一腔孤勇，就这样喜欢了十几年，偏偏还是个不领情的，石头一般，别人看透的事，在她哪里仿佛玩笑一般。

自己不是没有想过离开，放手，移情。只是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不经意间，脑海飘出她哭的样子，于是，一整晚都要消耗掉了。

消耗着不想她，不担心，逼着自己不心疼。

后来自己也会心疼自己了，认命吧。认命的爱她，认命着以后，生命里，未来。只有这个人了。

他笑着自嘲：“不，或许我该收回之前的话。”

“嗯？”

“你不是来晚了。”他对苏谙，这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人，说着心动：“你只是不适合。”

“……是吗。”好一会儿，苏谙才缓过神来。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一切退路都消失了。不，或许根本没有退路这一说法，所有的，都是……

“看来我是一厢情愿了。”

“是。”

在情人这条路上，苏谙和柳牧，从来不是一路人。

认命一样，苏谙想要个可以完全断绝自己希望的答案。

她问他：“能……说说嘛，她。”

“……”

“也没什么，就是金风玉露一相逢……”

苏谙看着柳牧说话的样子，忽然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宴会的后花园，衣着得体的柳牧，还有什么？哦，还有狼狈的自己。

他就这样，忽然地出现，语气自然又熟悉，扶着苏谙穿好高跟鞋。

绅士有礼的和自己说笑，大方磊落地把西装外套搭在自己身上。

夜晚催生出的暧昧气息，萦绕在回程的路上，像是游园惊梦，听得到心跳悸动。

美好的像是苏谙臆想出来的。

视线回忆重合，苏谙接着柳牧说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柳牧认真起来，视线调转，看向苏谙身后的孟钦，收回片刻温柔，姿态调戏，看着苏谙带着赞赏：“不错嘛，小丫头。”

便到了前一刻，苏谙还在希望自己只是猜测，而当真的听到他这么说以后，她报之一笑，了然。

要是要过路人看到，谁会不称赞这是一对有情人。

苏谙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她几乎惊觉，怎么会有一个男人能把眼神锻炼的那么灵活。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柳牧声音响的突兀，打断了两人间微薄的旖旎。

调笑隐含三分情，温柔深沉一片心。

若不是知道对方心有所属，这样的柳牧，她一定心动。

事实上，她心动过了不是吗？

“没有，”苏谙心情有些复杂，像是有种移情别恋的愧疚，她看着柳牧，问：“你怎么过来了。”

“没什么，本来要走了，看到你们在这里，打个招呼。”他看到今天苏谙的装扮，夸奖了一句：“衣服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