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啥都做过这么多年夫妻，陆老六听到她心里话，拍着她的手安慰她:“没事，咱过自己的日子，别人爱说啥说啥。”

李桂芝哭着摇头:“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枉费我费劲千辛万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带你去把顾晚娶回来的。”

他的心，咋就能这么狠呢。

李桂芝跌坐在地上，那里都是关精神病的地方，她抬起手慢慢放下去，朝着哭瞎眼睛方向去:“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当初咋就没把你捂死。”

她眼眉下耷，拽住陆老六的裤腿子哀求:“老六我不想回去，我娘家嫂子啥脾气你知道，肯定会笑话我的。”

她怕自己说多，陆擎现在就把她送进去。

现实无法更改，李桂芝不认命也得认命:“你们啊，早晚都要吃报应的，尤其是你。”

“嗯。”

李桂芝抬起袖子擦干鼻涕水:“现在说这干啥，我为你做的你不领情。”

活这么大岁数，落得现在的下场，怪她善心大发把这个孽障养活这么大。

这些日子，她做的事是没情面可讲的。

河面的水化了，现在回去能赶上一波晚种。

陆老六带李桂芝走的急，收拾完行李第二天就走了。

陆擎闭上眼:“娘如果一直是以前那样和蔼，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陆擎垂首，眼睛清明。

以他对娘的了解，不可能这么快反省自清。

撒谎也好，欺骗也好，嘴里能说出这种话，也比没有强。

他脱下大衣给李桂芝罩上:“家里缺什么打电话和我说。”

“不用惦记陆焉，我见到她会把她送回家。”

陆擎想想还是给她吃颗定心丸。

李桂芝忙不迭点头。

焉焉是她的亲骨血，才不会像他这个白眼狼把她送回家。

陆老六听着时间，车站监票人摇铃，他催着李桂芝上车。

不大的车站，来往行人有着不同的目的地。

陆老六带李桂芝离开，检票进去后回头给陆擎摆手，咧开嘴憨厚的笑了。

那笑容再说:回去吧，儿子，好好过你的日子。

等她们随着人流进去直到看不见，陆擎还杵在原地。

希望娘能早点醒悟，他在把他们接过来。

昨天从手术室出来，顾晚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陆擎回来她在睡着，呼吸浅浅的。

顾停州和姜宁看陆擎回来，把他叫到外面说话。

两口子昨晚上讨论过，既然把人接过来还让人回去，有点不太好。

“陆擎啊，妈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晚晚，可你娘年纪也不小了，等顾晚生下孩子，你把她接回来吧。”

陆擎缓缓摇头:“这件事不是我提的，是我爹坚持要回去。”

上次李桂芝把商店砸了，陆老六就要带她走。

一直以为她能够悔改，谁知道差点闹的顾晚流产，她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陆老六这次狠下心回去。

回去没啥不好的。

“等她们以后上岁数，我会把他们接过来。”

陆擎这么说是有自己的打算。

年纪大，想折腾身体都不允许。

姜宁和顾停州见劝不动，也就不费口舌了。

顾晚这觉睡的很长，她醒来睁眼，一滴泪流到枕头里。

她想到在救护车上，听医生说危险，孩子…她紧忙摸摸肚子，摸到圆滚滚的肚子她松口气。

怎么就她自己在这，其他人呢？

顾晚想喝水，她小心翼翼坐起来，从旁边桌子上取过杯子，小口喝水。

她边喝水边轻柔的抚摸肚子，温柔的对着肚子说。

“宝宝这回都是妈妈不好，吓坏你了吧。”

“妈妈发誓，以后在生气都不会吓到你了。”

想到那天的情形，顾晚肩膀轻耸，忍之又忍晶莹的泪珠还是泉涌出来，她想想都后怕，差点就要错失这个孩子了。

只是轻微的响动，也惊到外面的男人。

陆擎打开门快步走进来，额前头发散乱，衬衫随便掖在裤子里，青色的胡茬冒出来，眉宇间带着淡淡的憔悴。

顾晚看到他这样呆愣住，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红唇微张。

“你、你怎么…”

变成这样了。

陆擎一把将顾晚消瘦的肩膀纳入怀里。

他搂的动作很轻，像是对待珍贵的宝物。

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比以前的爱更复杂。

他经历过自己出事，怕自己先去世，没人照顾她，那是一种怕。

所以一直觉得，只要自己比顾晚活的更久点，那就没事了。

但是昨天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恐惧淹没过他的头顶。

令他浑身发颤。

他不能没有顾晚，一天都不行。

“顾晚，你不要离开我。”

陆擎声音颤抖，掺着丝丝脆弱。

姜宁和顾停州看到顾晚好好的坐在里面说话，喜极而泣，姜宁将脸埋进顾停州怀里，太好了，她的闺女没出事。

顾停州哭着把门关上。

给她们小两口独处的时间。

从来没见过陆擎这样，顾晚像是哄孩子一样轻拍陆擎的后背。

“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陆擎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用力闻她身上特有的味道。

“昨天大夫说，再晚点你也不行了。”

顾晚浑身僵硬，脖子上滴落温热的液体，震的顾晚瞳孔凝在原地。

陆擎哭了。

“这段是娘的不是，娘都没发现你瘦这么多。”

李桂芝在陆擎看不到的地方，眼睛滴溜溜转两圈，搜刮肠肚又搜出几句软乎话:“你别嫉恨娘，等顾晚意识清醒，你帮娘说几句好话，娘还想回来看看孙子呢。”

李桂芝临走才反应过来，自己作是没用的，她还想回来必须讨好陆擎，车站外面她拽着陆擎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砸在陆擎的手背上。

陆擎心里从始至终都不好受。

精、精神病院！

谁不图大家和乐安宁过日子。

“娘这次不是故意的，娘知道错了。”

李桂芝学聪明了，她知道来硬的没有用，故意穿的破破烂烂，还特别单薄，说些软乎话，看陆擎会不会心软。

她不想去精神病院，里面都是吃人的怪人，她进去在别想出来了。

李桂芝实在没辙了，啥话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