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舍不得的。

两个人相知数月，将将情谊甚浓，这般天南海北的分离，如断骨抽筋的痛无异。

顾锦月刚刚在牢房生了好一场气，此时小脸仍是红扑扑的，她一会儿低头瞧着脚面，一会儿侧目打量靖瑾瑜，欲言又止。

今日阳光还算暖和，穿透枯黄的树叶，将地上打的绰绰约约，椒房殿廊下，靖瑾瑜将将驻足，顾锦月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出了牢房，靖瑾瑜将身上的大氅披在顾锦月的肩头，便与她并肩而行……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气氛稍显沉闷。

直至到了椒房殿的殿门前，顾锦月仍低头瞧着绣花脚面，忽然听到靖瑾瑜低声叫了一声，“月月。”

恨不能就跟着她一起去燕京。

“好。”顾锦月点头。

京都的一切风衣瞬变，顾锦月不在身边反而万事皆心无旁骛……但也正是这份心无旁骛，让靖瑾瑜心动隐隐抽痛。

“我知道。”

可能即将面对分别，有很多话想说，偏又无从谈起，气压低迷得有些压抑。

靖瑾瑜将顾锦月一瞬也不瞬的瞧了片刻，才伸手用力的将她用尽怀中……鼻息是他最喜欢的馨香，也是他最不舍的温度。

相拥无言，但彼此的心意却是知晓。

直至时间差不多了，靖瑾瑜才压着嗓子开口。

“燕京的事情别太操劳，一切有大哥打点，我这边事了就去接你。”

和顾锦月分开后，靖瑾瑜直接去了牢房将靖瑞琪带上，连夜北上去往京都。

一路上不论靖瑞琪怎样讨好，喊累，靖瑾瑜皆是一副冷冰冰，冻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有时还会时不时的将靖瑞琪训斥一番。

低气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北上队伍。

眼看着靖瑾瑜的低压冷冻开始逐向周围蔓延，殃及池鱼了将领侍卫，所有人都被吓得心惊肉跳。

这都要凯旋回京了，不带这么虐人的。

郡王爷简直就是魔鬼。

直到靖瑞琪实在是受不了，拉下尊荣找到米苗那里哭诉。

“米爷，您告诉我，郡王爷最近这是怎么了？太可怕了，刚才有个小侍卫过去，差点被他吓哭。”

靖瑾瑜本就凉薄疏离，再盯着你不说话，肯定吓死个人。

米苗耸肩，他能说什么？

说他家郡王爷因为刚和小夫人分开，特意拿你们撒气泄火？

幼稚可笑啊。

“放心，只是去拿回属于德亲王府的东西，不会如这里那般血腥。”靖瑾瑜瞧得出顾锦月的担忧，安抚道：“还有，我会一切小心的。”

……

“进去吧，我看你。”

进了椒房殿，她便是燕京书的母亲，此时大燕国的主心骨，与他越来越远。

初冬日头甚暖，风过庭院时，却仍带着凉意。

靖瑾瑜伸手从她发顶揉过，像是告别，更像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顾锦月异常乖巧的点头，“一路北去，也要多加小心，谋国的事急不得。”

她刚刚亲眼见着燕国变天的残酷，她难以想象靖瑾瑜的登顶之路会是多么危险，残忍。

“到了燕京以后，常给我书信。”靖瑾瑜伸手摸了下眉骨。

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