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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匈奴的未来在何方——年轻归义胡

  • 作者:溟沧一笑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1-07-07 01:00:09
  • 字数:7040字

“听话的放过,不听话的就砍了脑袋,拳头自然就大起来了。”

老归义胡振振有词地说道。

“老大人,您听好,这话说的是,‘君主,好比是船;百姓,好比是水。水能承载舟船,水也能让舟船倾覆。’

“意思是让君主意识到百姓的重要性,不要胡作非为,对自己要有所约束。”

他压下怒火,耐着性子解释道:

“什么办法?嘿,还能是什么办法,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少看些汉人的故事,别被这些狗屁不同的道理迷住。”

“我告诉你,这世上的道理永远都是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大,现在是汉人的拳头大,所以咱们听汉人的。

“老大人,你这套已经过时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一个新的局面,一味地杀杀杀,只会让汉军把我们全都清理掉。

本就是耐着性子解释,结果却被人喷了一脸,年轻归义胡已经快压抑不住脾气,说话也带上了火气:

“老大人,拳头大道理大,这话不假,可你也得弄清楚怎么让拳头大起来啊。”

“因为我们再能杀,拳头再大也大不过汉人,到时候,我们想当仆从军都当不了了。”

“……咯吱,咔吧。”

名为“仆从军”的遮羞布被戳破,老归义胡的脸上青白变换不断,双手几次捏合想要打人。

“什么庶人,什么老百姓,你让他们反一个试试,不全给砍了脑袋插木桩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错愕的年轻归义胡捂着鲜红的掌印,看向年老同伴,眼神中充满了委屈。

“为什么打我?”

“打的就是你这个否定冒顿、老上单于的混账!”

老归义胡彻底气急败坏,把多汉人的惧怕抛之脑后,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先单于纵横塞外,掠夺汉人财物、女子,除了靠自己的拳头,靠的不就是汉人的软弱吗?

“你学什么汉人不好,非得学他们最不可取的一面。”

“老人家,你说反了,先前单于干的那些破事才是不可取的。”

也不捂巴掌印了,年轻归义胡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瞪着老归义胡,恶狠狠地说道:

“老大人,时代变了。匈奴已经到了不得不转型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出改变了。

“倘若你还想着用那套劫掠办法,打算等汉人内乱之际大肆掠夺,那等汉人再次强大起来后,我们匈奴人就永远不会再有未来了!

“我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报仇的汉人找出来杀掉。”

说到最后,温热的粗气从鼻孔中喷出,发抖的牙齿在嘴唇后时隐时现,脖颈上根根青筋凸起,年轻归义胡的样子要多狰狞就有多狰狞。

“……莎莎。”

面对勃然变色的年轻同伴,老归义胡默默向后退了几步,留出施展兵刃的空间,然后才摁着刀把,冷冷说道:

“先单于的做法不是你一个围着汉人屁股转的后辈能评价的。”

“我为何不能?!”

刚刚收敛的火气腾地一下蹿起,年轻归义胡几步逼到年老同伴的身前,抬手想给他一巴掌,但在老者手摁在剑柄上,发出无声威胁后,扬起的巴掌到底是没拍下。

“啪。”

扬起的巴掌落下,两只手拍在一起,给老者拍了个响。

年轻归义胡瞪着通红眼睛,带着火气说道:

“还不是因为他们当年出尔反尔,一边和汉人定下合约,约定和平;一边又当条约不存在,肆意南下劫掠;

让生活边郡的汉人背负了妻离子散、夫死儿亡的深仇大恨,让汉人皇帝和他的将军们感受到了侮辱。

“这才有了后来汉人皇帝打开封桩库,不惜将税赋征收到舟车、六畜,口算算到三岁幼童,也要高喊‘九世之仇犹可复’,举国之力远征塞外,在我们身上狠狠报复回来的事情发生。”

数落完先单于们的“罪”,年轻归义胡从嘴巴里喷出一口热气,牙齿上下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低声吼道:

“我作为一个什么都没从汉人那里得到,反而从一出生就因为父祖的所作所为被汉人视为杀之而后快是死敌的匈奴人。

“我难道没有资格评判那些或是为了名,或是为了利,带领我父祖南下的先单于们吗?!”

“呼,哗啦。”

一口气说了好几大段话,年轻归义胡胸膛如同风箱般抽动,用力深呼吸几下,拭掉鼻翼上渗出的汗水,喘着粗气继续说道:

“既然他们从来没有为子孙计,只想着我抢爽了,不管子孙后代如何应付汉人的报复。

那子孙们又凭什么对这种单于感到,哪怕一点的尊敬呢?

“依我看,他们哪里是什么匈奴的伟大,分明就是让匈奴沦落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闭嘴!”

眼看话越说越过分,老归义胡再也忍耐不住,呵斥的同时,抬起手又想着扇一巴掌。

“啪。”

早有准备的年轻归义胡当然不可能挨第二下嘴巴子,他抬起穿戴臂甲的手臂,用厚实的皮甲稳稳接住了这一巴掌。

年轻力壮的他轻松钳制住老者的手臂,透过颤抖的单薄手臂看着老者,非常直白地说道:

“老大人,如果我哪里说错了,您尽管指出,只要说的对,我立刻向您道歉。

“但您若是想倚老卖老,耍老人家的脾气,那请恕我不奉陪。

“因为我一生下来就在漠北苦寒之地苦熬,从未没有经历过你们口中的‘牧草不必计算随便放牧,汉人女子随便抢,汉人匠人随便使唤’的‘幸福’生活。

你那带族人南下的老资格,耍不到我的头上来,咱们匈奴,也不兴爱老、敬老那一套。”

“你这竖子……”

和年轻人对视了一阵,感受到对方的坚定,老归义胡嘴唇动了动,骂人的话刚起了个头,就被推回的手臂打断。

“啪,唔。”

自己扬起来打人的手背,最终砸到了自己脸上,那后续的骂詈的化作了一声痛呼。

虽然因为姿势不对的缘故,力道远没有扇人嘴巴那么大,但它仍旧砸酸了鼻子,砸破了嘴唇,砸的老归义胡发出闷哼,满嘴都充满铁锈的血腥味。

“老大人,在你们只听不问,闷头执行命令,做无言抗争的时候,我已经从伍长那里听到了许多故事,明白了许多道理,尤其是关于华夏与四夷关系的种种。

“我深深地明悟了,摆在我们匈奴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一条曾经的徐州东夷、荆楚淮泗、吴越南蛮走过的道路,即——改变自己的文化和制度,彻底融入大汉,成为一名汉人的路。

“或许我们以后会趁着大汉内乱攫取自己的利益,成为北地主人、凉并霸主。

但这是为了我们更好地融入大汉,成为一名汉人,而不是铭记自己的匈奴身份,企图复国。”

“唔唔!”

一张嘴就往外流血水,老归义胡只好紧闭嘴唇,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老大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单于庭搬迁到漠北还在咬牙坚持,单于一日未降,你们不能提前跪下云云。”

“好心”替老归义胡把话翻译出来,年轻归义胡紧接着语气一转,来了个“但是”:

“可老大人,你似乎忘记了单于被推选出来的原因。

“不是我们闲的没事,非要给自己头上找个人来管住自个,而是因为单于拳头最大,又能带大家取得胜利,虽然这个‘胜利’在现在看来更像是一杯鸠酒。

“可现在呢?”

抬手指向单于庭所在的东北方,年轻归义胡面无表情,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地阐述一个冷冰冰的事实:

“早在十多年前,最后一次漠北决战中,伊秩斜单于抛下他的军队架着驴车逃跑后,单于庭就再也无力抗衡汉人的铁蹄了。

能苟延残喘至今,全赖汉人要修养生息,以及大漠这一天然的屏障保护。

“既然单于庭已经不能再带我们取得胜利,只能让我们品尝一次又一次的苦涩失败,那我们为什么还要继续服从单于庭的号令?

“因为忠心?可笑,我们匈奴人什么时候讲过这个词。”

“蹬蹬,扑通,哇。”

言语就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深深刺进老归义胡的心口。

他捂着胸口向后踉跄几步,无力地跪在地上,喷出一大口血水。

沉迷某种特殊氛围的他,没有注意到年老同伴那阴沉的脸色,以及高高扬起的手掌。

“啪~”

最终,他伸手摸了摸耳后一道漠北大战时留下的疤痕,回忆起那天的惨败,对汉人的恐惧压过了遮羞布被戳穿的恼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回答: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我们要怎么办?”

正如现实中唯唯诺诺,网络上重拳出击的网友们一样,在冲动和理智对冲时,开始习的士大夫们几分本事的年轻归义胡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理智。

“简单,我们只要遵循着汉人大贤所说的道理,把每一个族人当成亲亲的兄弟来疼爱,不搞贵人、大王们那套,再多多吸纳汉人流民,搞胡汉一体化。

“如此下来,最多三十载,不必占领州郡,也不必攻克州府,我等便可如商汤、周文那样,四方来投,称霸天下。”

年轻归义胡作出了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汉人士大夫鼓吹法先王的答案。

“我呸。”

老归义胡同样是耐着性子听完,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他低头朝地上用力啐了一口,五指并拢攥成拳,晃着拳头训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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