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为他们开脱。”挽兮难掩失望，“难道你还没看清楚吗？你的价值对长明阁就只有这样！”

“炼境是很危险没错，可他们若是对你有半分在意，就不至于连尝试都不曾。”

她顿了顿，“你的情况，诸葛先生早已知晓，聚灵山上下也已经传开，长明阁不可能还蒙在鼓里。”

这其实也是挽兮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鄢列身上还有阳花呢，这直接关乎到长明阁阁主能否继续合成古方，可是那位阁主居然一点举措都没有，这是笃定鄢列定能顺利回去吗？

她转而提起自己进入炼境前的所闻，“不管怎么说，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任何一个长明阁的人，按你所说，他们之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

此话一字不落地入了鄢列耳里，他抿了抿唇，低声道：“他们不来找我是对的，炼境太危险，如今大战在即，实在不宜在此浪费人手。”

“我想说我为你感到不值！”挽兮突然抱住了他，将脸庞深深埋在他的银发里，“我来炼境就是劝你离开长明阁的，如果你不答应我，那么咱俩干脆就一直待在这儿，不要出去好了，反正阳花在你身上，你出不去，你的那位阁主也合成不了古方。”

“我们是否能够出去，都不会影响到阁主的计划。”鄢列轻叹，言中别有意味。

“而且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找到你吗？诸葛先生都能为我提供办法，他们呢？”不过是不在意你的生死罢了，挽兮心里难受得紧，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我在前往罗崆门之前，以防万一，已经让诸葛把阳花转移出来了。”鄢列凤目微阖，掩住里头的那抹复杂。

挽兮渐渐松开了他，脸上有怔忪浮现，“所以......这就是他们不来寻你的原因吗？”她的声音变得极轻，近似喃喃自语。

“你也不该来找我的。”看着姑娘难受的神色，鄢列有种冲动想替她抚平眉心的皱褶，不过他还是移开了眼，淡声道，“他们和你一样，就算能找到我又如何？出去才是最大的难题。”

炼境隔绝了这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没有有效的指引坐标，在如此混乱复杂的领域里，想找到出去的路无疑比登天还难。

“如此被困在炼境中，还不如不来。”他故意冷着心肠总结道。

挽兮僵了一下，“什么意思？合成古方不是需要阴阳花吗？”

挽兮瞪着瞪着，眼圈就红了。

“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你知不知道，我原本已经想好不再喜欢你了，可是没想到当听到你受伤的消息时，我心里竟然一团乱麻，我想知道你究竟怎样了，我控制不住地想来找你！”

“我没有办法像长明阁那样，是因为我已经喜你为疾，无药可医了！”她再次抱住了他，仿佛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她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一个人，当她真的关心你时，是不会考虑那么多风险得失的，因为关心则乱。”

“长明阁无动于衷是他们不在乎你，可是你不能要求我，一个喜欢你的人也这样对你......”

鄢列心头震动，脸上首次流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说到这里，挽兮语气里已经哽咽，“你跟了那位阁主那么多年，他给过你什么？可有一丝关怀？可有一丝疼惜？有的只是你任务不够完美的残酷刑罚！”上回鄢列皮开肉绽的背部，她还历历在目。

“不要和我说这是你们的规矩，就是阿猫阿狗，跟了一个人这么久，总该产生些感情了吧？更别提你为长明阁做了多少事！”

“而今，他们怎么能对你说抛弃就抛弃......这委实太不公平了！”

怀里，姑娘的身子轻轻颤着，似是因激动，也似是因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这一声声，皆是在为自己鸣不平，在这不同寻常的时刻，心防似乎全然塌陷，鄢列无法再继续伪装无动于衷，他伸出手圈在了姑娘身后。

银发倾泻而下，这个怀抱饱含了无数复杂的情绪，饱含了无数无法诉述的压抑，在这一刻，他只想敞开心门宣泄出来。

挽兮的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冷静在这须臾如冰销叶散，恍惚之间，她似乎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她想抬起头去看，一只手却牢牢覆盖在她的顶发上，不容许她抬起头来，她无法，只能用自己的手，有些笨拙地在他身上安抚地拍了拍。

微风吹拂过平野，蓝莹莹的花海轻轻拂动，梦幻与迷离交织，两人相依相靠，美得就像幻珠制造的一场最盛大的梦境。

这场梦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是弹指刹那，又仿佛是天荒地老。

最后，他们互相扶持，心中皆是百感交集。

挽兮轻轻抬手，抚上近在咫尺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迎着他淡色的凤目露出了一个微笑。

（小夏的话：这章卡了很久，反正我要写哭了...对了，捉了一下前面的虫，发现章节有更新的莫慌~）

（本章已N修，无奈）

“你真是个混蛋......”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道。

鄢列一怔，愣愣地看着她。

“是啊，或许真如你所说，长明阁的决定是明智的吧，我也应该像他们那样，理智、周全地考虑来救你的风险与得失。”挽兮竟然点了点头，似是认可了他的话。

不知为何，见她觉得不应该来救自己，鄢列心头不见松快，反而更加沉重了。

挽兮自是不信，如果没有，他平白无故回去做什么？不过鄢列不愿承认，她在这上面与他纠缠也没有意义。

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对谁都好，他默默地对自己道。

看着鄢列无动于衷的面容，挽兮又气又恨，她千里迢迢赶来，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找到他，可不是来听他指责自己不该来的！

她忽地伸手，捧住鄢列的脸，逼他直视自己。

还是说，他对鄢列已经轻忽到这般地步，对鄢列目下的处境当真仍旧一无所知？

“你想说什么？”鄢列的反应反倒很平静，对于她说的事情，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心中早已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