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嘴角还挂着笑，缓缓转过身来，却实在有些不寒而栗，“哦？是么？”

下一刻，宋玉妍却被扼紧了喉咙，身体被大力地砸在了墙上，宋玉妍一声闷哼，嘴里泛起了一股腥甜的味道。还好，这具身体本就只是一具死尸，除了她会感觉到痛，她不会死。至少在这样简单的外力作用下不会死。

“......东篱？”子衿试探性地问了问。

那男子嘴角微微上扬，“王妃竟然还记得呢，真是，呵呵，荣幸之至啊。”子衿大抵知道这是一个笑面虎一般存在的人物，也不与他胡搅蛮缠，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而宋玉妍旁边，此时多了一个带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楚山孤与楚和围了过去，那男子竟也不怕。依然淡定地站在那里，倒是宋玉妍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

东篱带着宋玉妍脚不沾地一路飞檐走壁地消失在夜色之中了。宋玉妍跟在东篱后面，语气有些生硬，“如果不是你多事，我已经杀了慕容子衿了。”宋玉妍的心情此刻无疑是极差的，她刚刚差一点就杀了那个人，就是他，就是眼前这人多管闲事，非要临门一脚，他阻止了自己杀慕容子衿。

子衿身上紧绷着的弦就在那一瞬间放松了，把绛珠平放在地上，又去扶海棠，海棠眼睛上刚刚敷了楚和带过来的药已经好上一些了，乐子虚四下打量了一番绛珠，摸了一下绛珠的脉搏，沉思一下，缓缓道：“脉搏平稳，并无大碍，”之后又仔细瞧了瞧绛珠呆滞的双瞳，最终得出了结论：“双眼无故呆滞失神，如若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被人催眠了，找到催眠的人解了此法，或者是等过些时日，自己便会苏醒过来的。”

子衿得知绛珠没事，长呼了一口气。好在，大家都没事，刚刚虽然不过虚惊一场，子衿还是有些后怕，刚刚宋玉妍的峨眉短刺只要再快一点，现在在这里的，只会是自己的尸骨了吧。

宋玉妍看着眼前笑得好像很无害的男人，心里不禁飘过一丝悲凉，她现在突然很感激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身体了，如若是当初的宋玉妍，一定早就支持不住死了吧。

子衿将眼神落在了现在正在帮着楚和处理海棠眼睑上药粉的楚山孤身上。刚刚那人功力如此深厚，乐子虚年事已高，虽然手上功夫厉害，但是速度却远远不及，楚和又年岁尚幼，功力根本达不到那个地步。

那么，就只剩下楚山孤了。如若如此，那也未免太恐怖了些，他前不久才断了筋脉，武功尽失，怎么会在这样短的时间再度达到这样高的造诣呢。莫非他真的是所谓的习武奇才？

东篱的笑容逐渐在嘴边消失，随即说出的话，飘着阵阵阴狠，“是你先坏了计划还敢与我斗嘴？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能够脱离我的庇护了，呵，雍王妃是不是忘了，只要离了我，你只是一块腐肉。”他的话是那般残忍，雍王......那是她一生的梦魇，可以这样说，她这一生几乎都是毁在这上面，但是他现在，却那样堂而皇之地揭开她的伤口，往上撒着盐。

但是，她能如何呢，他说得很对，离了他，她的确只是一块腐肉，如若死后一了百了那倒也罢了。她担心的是自己的意识一直游离在身体之外，届时，那岂不是太悲凉了些，这样的痛苦与风险，她不敢。

况且，慕容子衿还活着呢，她还活得好好的，这要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呢？

说来奇怪，刚刚那股子莫名的力，到底是来自于谁呢。

呵，讽刺！

她恨！

东篱放开她，很自然地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袖，脸上再度恢复了平和。

“为什么不杀她。”宋玉妍呼吸到第一口空气，缓过神来便立刻问，她没理由认为东篱也会对那个女人倾心，东篱这样的人，呵，本来也许就是无心的吧。

但是，他却屡次留下了慕容子衿的性命。

“杀她？”东篱玩味地笑了笑，“你不觉得折磨一个人，除去杀了她，还有更有趣的方式么？”那笑容，如若宋玉妍没有看错的话，一定是来自地狱。

折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是死亡吗？不，死亡有时是对一个人的解脱，只有一瞬间的痛苦，不是有些太过于便宜那人了吗。

比死亡更恐怖的，是生不如死，毁掉她此生最珍视的东西，要她感到绝望渐渐侵蚀了她，一切都要结束之时，再度给她重重一击，让她知道要死，远远不可能，她的前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而前路，却依然渺渺，没有尽头？什么是绝望？一望无垠的黑暗永远无法摆脱才是绝望。

这一切就好像一个魔咒，不断地循环往复，不疲不休。她知错了么？不，她不知道的，她哪里有错呢，一切都是慕容子衿，为什么她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轩辕朔的倾慕，为什么她一句话，轩辕朔就能为她赴汤蹈火？

为什么，她明明此生并未做什么坏事，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她死于非命，死在了最爱的人手里。

“我......今日是我任性了。”宋玉妍不得不服软。因为，她要活着，至少，活到看到慕容子衿生不如死那一天。

“哼，知错了么？”东篱就像问一个小孩子是不是做错了事情一般，但是，那语气，绝不是对待小朋友的语气，那语气阴狠冰冷根本不容她拒绝。

而正当宋玉妍的峨眉短刺将要刺中子衿的时候，一个力量却将宋玉妍带了开去，与此同时，已经康复的楚山孤，连带着楚和和乐子虚一道赶了过来，真可谓是绝处逢生！

“知道了......”

知错了么？

知道了......

“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再来拜访王妃吧。”

说着不顾楚山孤的恐吓警告，一阵风吹过，他和宋玉妍便消失在了小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