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赵清欢也不是个东西，别让我揪住小辫子，不然有的是亏吃。”程春花恨得咬牙切齿，斜瞥了眼程秀梅，要没这档子事，哪还有程秀梅什么事，再勤快又怎样，长得一张小娘脸，看着就烦。

小小年纪会的很，这才多久，就将平轩给笼络过去了。

“当家的，平轩可是你亲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也不听听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话，成何体统。”赵吉祥气的直喘气，手一松，棍子便被程春花拿下来，嗒嗒嗒的跑到门口给扔到了院子里。

入夜，外头狂风呼啸，大队长家气氛冷凝，赵平轩和程秀梅跪在地上，赵吉祥手里拿着棍子，高高扬起，程春花抓着赵吉祥的手，不让他打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程春花松了口气，想到赵吉祥还在里屋，忙拉着赵平轩往外头走。

门从外头一带上，赵平轩就朝着赵吉祥哭诉起来，“爹，你儿子和儿媳妇遭了这么大罪，都是拜那陆和煦所赐，陆和煦为了得到这个名额，不择手段，就他那心性，就不配，只要那名额不落在他身上，落在谁身上都行，爹，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就算我和秀梅有错，那也轮不到他陆和煦来指手画脚。”

“爹...”

赵吉祥在屋里吧嗒吧嗒的抽了快十根旱烟，终是没忍住起身去了赵富贵家。

“咋样，你爹怎么说。”

“成了。”赵平轩对他爹还是了解的很，讲究公平公正，但自家的被欺负了，也不会坐之不理。

刚进赵富贵屋的门，就和赵富贵给撞上了。

“赵吉祥，你来的刚好，我正找你呢。”赵富贵朝着赵吉祥招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村支书媳妇打了个招呼，瞅着两人进屋关了门。

“看看这。”

“给我滚出去，看见你就碍眼。”赵吉祥赶人，赵平轩苦着一张脸，慢吞吞的往外走，一出屋，程春花和程秀梅就迎了上来。

“那这陆和煦，心性着实不太行，这个名额还得重新考虑。”

“如果剔除陆和煦，谁还能补上，要是到时候又牵扯到以前...”

“这件事我会处置好的，你先回去。”

赵吉祥走后，赵富贵沉叹一口气，吧嗒吧嗒的抽了好几口，浓郁的烟雾盘旋，缭绕在上工。

旧事重提，感官真是糟心透了。

他绝不能让陆和煦成为第二个傅景明，因为当年的那个决定，这辈子他在傅家都抬不起头来。

夜深露重，鸡鸣声再次响起，赵富贵拿着举报信，趁着夜色往潞水镇赶去。

因得到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陆和煦这几天一直处于兴奋之中，他脑子全是等他回城后，定要让人对他刮目相看，让那些打压他的人知道什么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心中欢喜，知青宿舍的简陋也不见得有多难忍受了，陆和煦无事便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除了几本书，其余的都能舍弃。

正当陆和煦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知青宿舍的大门猛地被推开，“陆和煦，出大事了，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没了。”

“这是什么意思？”陆和煦倏地惊醒，阴鸷着脸，那一刹那可怖的很。

说话的知青被吓的一窒，隔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整个赵家村都传开了，说什么原本那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就不是赵家村的，现在收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陆和煦蹭的冲了出去，直接将说话的知青撞在了门上。

“什么人啊，这未免也太激动了点，哎哟，我的肩膀，被这么一撞，怕是要青了。”

“你快来给我看看。”

“这怎么可能不急，你们是没看见陆和煦这两天嘚瑟的样子。”

“刚刚那眼神未免也太可怕了，我还以为他要冲上来打我。”

“看来陆和煦的性子也没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

“那可不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知青宿舍里热闹的很，陆和煦整个人却跟被打了一闷棍似的，恍惚的厉害，好似这几天他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原以为万事俱备，现在却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东西在他期望值达到顶端后，刷的往下，无异于从天堂坠落地狱，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陆和煦跑着前往赵富贵家，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不管哪一个，他都无法接受。

“陆知青，你怎么过来了？”赵富贵的小女儿赵晓婷远远的便瞧见了陆和煦，少女怀春，勾着耳畔的碎发，双目含春的望向陆和煦，这明眼人一看，哪还能不晓得是咋回事。

“村支书在吗？”陆和煦心事重重，对于赵晓婷的秋波哪还顾得过来。

“你说我爹，我爹就在屋里，你找我爹做什么。”赵晓婷喋喋不休的，听得陆和煦烦躁的很，想发火又顾忌赵晓婷是赵富贵的女儿，硬生生给忍了下去。

“什么事。”

“富贵叔，平轩可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被这么设计，我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什么？”

“举报信。”赵富贵往凳子上一坐，卷着旱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娘，你真的是够了。”

赵吉祥微愣，拆开举报信一看，是举报的陆和煦---陆和煦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赵富贵的小闺女对陆和煦就情有独钟，经常跑到陆和煦那去，现在这名额落在陆和煦身上，被人怀疑也属正常。

“富贵叔是怎么想的。”赵富贵淡瞥了眼赵吉祥，“赵家村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赵吉祥当即明白了赵富贵的意思，就差最后一击了，“富贵叔，其实还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爹，娘，我这话说的都是真的，要是假的，就让雷劈死我。”程春花忙捂住赵平轩的嘴，一边哭一边嚎，“造孽啊，我的崽，这毒誓是能发的吗，呜呜呜呜。”

“平轩留下，你们都给我出去。”赵吉祥坐在凳子上，指尖微颤间，包了根旱烟，嗒嗒嗒的开始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