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需二十余日。”

自己昏迷了二十多日？叶之璟不敢相信。

“再醒过来，弘忍大师就在我身边照料，船也走到了玉龙山附近。”

......

顾若薇听到这里心中一紧。

叶之璟咳嗽两声，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忙道:“玉龙山离京都近吗？”

叶之璟往窗口见了一眼，满目青山，根本不知道船行到了何处。

担心自己母妃无法联系到自己，也担心走得太远，自己不好回去，叶之璟的表情焦急起来。

弘忍:“若不是贫僧手里有老参，施主的性命不好说啊。”

“贫僧法号弘忍，小施主唤贫僧法号即可。”弘忍手里动作不停，继续研磨药草，“船只要往北庭大都护府去，不过绕了一点路，先去聿国附近的玉龙山。”

这时候的叶之璟疲于保命，还未成长为后来纸舞的首领，面对弘忍自报家门，也没能反应过来面前的人究竟是谁。

水流速度快，叶之璟的伤口随之渗出大量的鲜血，失血过多，又沉沉浮浮缺少呼吸，人能救回来，弘忍都感觉不可思议。

“佛祖庇佑。”叶之璟小拍了一记马屁。

这是他在宫中养成的习惯，无意识就流露了出来。

“敢问大师，此船到了何处，又要去往何处？”

叶之璟神色暗淡，缓缓摇了摇头:“我并无姓名。”

弘忍奇怪道:“怪了，这世上还有人没有名字？”

其实自己有一个母亲私下悄悄给自己取的名字，但叶之璟生性谨慎，叶为国姓，说出来，基本就想到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就算弘忍救了自己的性命，他也不敢全部相信弘忍。

“师父，有一处小小的渡口，咱们要靠岸吗？”船舱外，一个稚嫩的童声想起。

弘忍打开门，一个还不到他腰间高的孩童立在那里。

叶之璟看见他的脸圆乎乎的，手里拿着一本翻开的经书。

“元智，记完了吗？”

名叫元智的孩童瘪瘪嘴，“还，还没有呢。”

“那你在这里，陪着这个小施主，我去叫你师兄停船靠岸。”

守在叶之璟身边的人，就这么从弘忍变成了元智。

他坐在床边，故作老成地说道:“小施主，你想要喝水就叫贫僧。”

说完，端端正正地读起经书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

叶之璟闭上眼本来想要休息，但耳边总是元智读一句漏一句的背书声，叹了口气，纠正他:“复有他方国土及娑婆世界海神、江神、河神、树神、山神、地神、川泽神、苗稼神、昼神、夜神、空神、天神、饮食神、草木神，如是等神。皆来集会。”

元智痴痴看着他。

从没有出过头的叶之璟立刻开始反省自己，想要道歉:“对不——”

“你好厉害啊！”元智眼睛发亮，语气真诚，“你和元灵师兄一样，一下就能记住了！”

“......”叶之璟想说，我不想会都要被你念叨会了。

元智合上经书，正儿八经地问叶之璟:“施主，你有慧根，不如皈依佛门。”

叶之璟本来不疼的脑袋，又隐隐作痛起来。

“我们金蝉寺很好的。”元智还想劝他。

“你们是金蝉寺？”叶之璟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们的身份。

元智点点小脑袋:“是啊。”

叶之璟的心中闪过好几个将金蝉寺用计捆绑住金蝉寺的方法，但触及元智清澈的眼神，还有自己尚在疼痛的脑袋，思忖之后还是放弃。

刚刚被救了性命，转头就陷害被人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怎么样？你想和我们一起念经吗？”元智追问。

“......念经倒是可以，但是做和尚就算了吧。”叶之璟委婉拒绝道。

元智看看他的脸，又看看他的脑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没了头发就不俊俏了。”

“这倒也不是。”叶之璟好笑。

你一个和尚你不信佛？

弘忍没有解释太多，而是问他:“敢问施主姓名？”

弘忍哈哈大笑:“施主信佛？”

“......”叶之璟模糊回道，“随着母，母亲常念佛经。”

“刚上船的时候，就被发现了。”叶之璟回答，“但是他并没有拆穿我，船走了两日，我自觉安全之后，想要跳河上岸，哪知水下有暗流，头碰到礁石，直接昏死过去。”

他例举了好些宫中流行抄录的经书。

弘忍含笑看着他，说出让他记忆深刻的一句话:“我不信佛。”

“......？？？”

“多谢大师相救。”叶之璟强忍着头疼，坚持在床上行完礼。

弘忍笑呵呵地摆手，劝他:“你的伤口不浅，还是少动多休息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