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

“嗯。”

上行下效，百姓之中自然也存在了这样的鄙视链。

范恪手下的龙捷军，就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匈奴血统明显，在城中日子实在过不下去的。

北庭的官僚体系，以纯汉人血统为最高，往下是汉人外貌的混血，至于完完全全的匈奴外貌，就只能从事最底层的工作了。

平日总是大棒，忽然来一根胡萝卜，拓跋鸿硬是不敢吃。

顾若薇点头，方法好用就行。

看完了训练，她四周张望了一圈，没有看见韩子越，于是问拓跋鸿:“韩子越人呢？”

“给我？”

这不就是往后的野外拉练？顾若薇对拓跋鸿刮目相看，训练理念还挺先进啊。

顾若薇看着身边的拓跋鸿，做了一个决定:“等秋日，差不多粮食也换完了，我拿一部分出来，让你带回部落去。”

“对。”

“带回部落？”

“没错。”

“我让他带着一队人出去了，该带多少补给，什么时候抛弃辎重，如何选择过夜的地方，能不能找到水源。在北庭打仗，真正决定生死的东西，都不是在军营里能练出来的。”

“你说得对。”

光干我的饭，不帮我干事？

绝对不行！

就这样，现成的高经验人肉沙包被转手运到了新兵营，成为新兵蛋子们的第一块磨刀石......

打铁要趁热，搞定了新兵，顾若薇立刻着手准备另一件大事——解除禁商令。

先前范恪还半推半就，态度勉强，粮食兵甲一到手，立马回信打包票，说奏章他来写，要有什么事儿也都包在他身上。

遗憾的是，范恪以他的名义支持并率先发布的禁商手令，收效甚微。

用“收效甚微”来形容，已经是美化过后的用词了。

直白来说，就是没一个人行动起来......

“为什么呢？多好的赚钱机会啊？怎么就没人呢？”顾若薇苦恼，问叶之璟，“是设定的商税还是太高了吗？”

叶之璟摇头:“已经是我见过最低的商税了。”

“那到底为什么呢？”顾若薇更想不通更难受了，她恨不得一个个冲到那些人的面前，揪着他们的衣领大喊:白捡钱的机会，你倒是动起来啊！

最后，她勉强找了一个能说通的理由:“西北禁商多年，他们恐怕就是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

叶之璟常年经商，看待问题的角度与顾若薇不一样，他道:“经商也不容易，本钱和人手缺一不可，西北地广，单从龙朔古城来看，商品单一，能经营的买卖，其实早就已经控制在了一部人手里。”

想经商的人，首先面临没有资金进货的问题，西北苦寒，气候不定，寻常百姓家里，但凡身上有点儿银钱，转手就换成了粮食，毕竟千好万好，不如吃进肚子里好。

再者，他们也不知道要卖什么。

卖粮食？自家粮食都不够吃，卖皮草？家家户户基本都能自给自足。卖些旁的小玩意儿，谁也舍不得那个钱。

所以......

“城里的生意不好做，城外的更不用说，组织车队远行，去更远的地方卖货或者收货，都不是容易的事，况且没有人可以肯定，辛苦买来的货物可以卖掉，这样的话，一来一去时间精力和钱财统统打了水漂......”

顾若薇顺着叶之璟的话想了一下，瞬间萎靡。

生产跟不上，商品太匮乏，交通不便利，最近日子过得太顺了，她压根没考虑到古代经商的麻烦事儿这么多。

没等顾若薇拒绝，拓跋鸿又道:“离各州县来换人还有段时间，可不能让他们白干饭不做事啊。”

顾若薇的眼睛亮起来。

“......”拓跋鸿沉默着重启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明白她的意思之后，狂喜不止，他，终于可以回到心心念念的部落了！

拓跋鸿表情似哭似笑，他只要看一眼就好，看一眼，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就能全无遗憾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于是顾若薇让御史台给他编了一个新的身份，也是北庭较为普遍的一种身份——汉人和匈奴的混血。

消化完胡萝卜，拓跋鸿问顾若薇:“大人俘虏的那些士兵在何处？”

“除去兵甲后，关在千牛卫军营的旁边。”顾若薇随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拓跋鸿露出让顾若薇熟悉的笑:“闲着也是闲着，大人，拉他们过来给新兵蛋子们比划比划怎么样？”

拓跋鸿作为百分百纯血统的匈奴，光是外貌就够他吃一壶歧视了。

“小意思。”拓跋鸿随意道，“多揍几顿不行，就多饿几顿，总会老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