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薇轻敲一下小宫女的头顶:“起来吧，咱们回去。”

小宫女用袖子抹去泪水，乖乖在前面领路。

容妃如毒蛇一般冷幽幽地盯着顾若薇，是她小瞧了对方。

“顾小姐此话差矣。”容妃轻笑，“若是当时张大家和齐大家能放下成见，通力合作，那如今世上不久多了一件流传千古的佳作？”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对应容妃的所作所为。

容妃顾不得多说，伸手理云鬓，端着架子快步朝着宫宴席上走去。

顾若薇反驳:“那也得先问问别人的意见，不然按着牛儿喝水，叫牛踢一脚就没处喊疼去了。”

针锋相对之间，传话的太监小跑过来，终止了谈话。

回去后没多久，老皇帝盛装登场，晃人眼睛的金丝龙袍，绣着日月星辰和山川大河，炯炯有神的金龙盘旋在胸口，头顶上戴着的，是前后垂有十二旒的冕。

太监的话刚落，花炮的声音和各种乐器声就隐隐传了过来。

老皇帝要来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

今天的老皇帝让顾若薇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帝王的威严。

这时鼓乐齐鸣，御前统领邹传云，武官之首霍明霍将军，两人抬着牲畜上前。

“二位，吉时要到了，烦请入座。”

原来烧这些东西，代表天帝接祭祀，保来年五谷丰登，四畜兴旺。

繁琐又不能理解的仪式过后，众人入座。

歌舞登场后，文武百官及各路皇亲国戚，按照顺序一一为老皇帝献酒。

每一杯酒，老皇帝都必须得喝，这叫"饮福"。

顾若薇凝聚真气在眼，看了看老皇帝手里的酒杯，指头大一个，杯壁还厚，装满了也不如一支口服液来的多，加上酒水的度数应该不高，完全不用担心会被灌醉，大场面上出洋相。

一杯又一杯，顾若薇边吃菜边咂舌，话是这么说，也还是不容易，喝一肚子水，待会儿厕所都得跑烂。

害，自己一个丫鬟替小姐操什么心。

顾若薇收回目光，专心干饭。

然而，一道炙热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顾若薇掀了掀眼皮，视线果然来自五皇子。

见她看过来，新仇旧恨一累计，五皇子的目光更加“炙热”。

原本没有看在眼里的女人，用小手段狠狠给了自己一个教训，哪怕不入流，五皇子也不得不承认，他必须正视起来——

她，她在干什么？！

顾若薇眼神偏了一下，根本不在意五皇子纠结又酸溜的内心独白，她朝着叶之璟眨了一个wink。

五皇子顺着顾若薇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叶之璟后脸色铁青。

不能和叶之璟一起跨年，实在是太遗憾了，顾若薇惋惜。

哀叹时，周围忽然发出一阵尖叫和惊呼。

顾若薇定睛看去，正在献酒的三皇子，竟然摘掉了自己的发冠，披散着头发跪在地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若薇还未明白过来，老皇帝沉下脸，低声道:“老三，你在做什么？”

“做什么？”三皇子苦笑，重重磕了三个头，“父皇，不对，儿臣不配如此叫您，在您的心中，只有太子和五弟两个孩子罢了。”

老皇帝凌厉的目光看向曹惜墨，曹惜墨赶紧带着几个太监下去，想要扶起三皇子。

谁想殿前侍卫拔出了长剑，护在三皇子左右。

“！！！”顾若薇张大了嘴。

曹惜墨屁滚尿流地滚回老皇帝身边，尖声叫着“护驾”。邹传云还有霍明拍桌而起，几个起落后，立在老皇帝的身前，和御前侍卫呈相持状态。

“父皇，我的父亲。”三皇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凄然:“您可曾有一瞬间，将我视为你的孩子吗？”

烈焰腾空，扑面就是热腾腾的气浪，顾若薇没忍住往后挪了挪。

“请天帝享受祭享。”老皇帝高声喊道。

接着，老皇帝做了一件顾若薇没有料到的事情——他接过曹惜墨递过的刀，一刀干净利落地接过了牲畜的性命。

顾若薇:？？？

顾若薇:“不过我也要谢谢容妃娘娘邀请我赏画，让我借此机会知道了，强迫别人做什么事情，就一定要做好结局不尽人意的准备。”

不是过年吗？过年不是应该载歌载舞欢欢喜喜的吗？搞这么血腥的吗？

老皇帝的动作还没完，他用玉器盛满鲜血，然后和玉璧、玉圭、布帛，五谷杂粮等物品放在柴垛上，最后点燃篝火。

顾若薇恍然大悟:这个不是晚上用来搞篝火晚会的啊。

其实已经流传千古了。顾若薇脑海里浮现国家博物馆里层层保护，几十年来只展出过一次的画作。

“可见有时候，强迫也不是件坏事，只要能有一个好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