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是他看见我，就会想起他自己。”叶之璟指尖滑过白玉杯的杯沿，“我的母妃是匈奴出身，可惜当时，匈奴其实并不是真心求和，所以送来的，并不是大汗的女儿，只是随便找来的牧民的女儿罢了。”

顾若薇静静陪在他的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只安静注视着他。

许久之后，叶之璟看见望着自己的，清澈如水的那双眼睛，终于从痛苦中醒过神来。

“不，你没有说错，原来如此！可笑啊......”叶之璟笑到眼泪都出来了，整个人状态十分不对。

叶之璟点头，道:“想到了。”

“小时候，所有人都说，他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宫中大批的牲畜无故暴毙，说我的出生时不祥之兆。”

这倒是和韩子越告诉自己的消息一样。顾若薇看着他，等着他后面的话。

“他在回避自己的出身！”顾若薇小声道。

说起这些，叶之璟语气平静，“我想了无数次，始终想不通，其中的缘由。”

“现在想到了？”顾若薇问道。

“没错。”叶之璟点头，“看见我，他就会想起那冷宫中，他真正的母亲，也会回忆起，他不过是个商女的孩子。”

“你越在他面前晃悠讨好，他就越烦你，最后忍无可忍，直接把你赶出宫了。”

宫中生活，他并不怀念。没人疼爱，没人在意，没有钱，没权势，只有无尽的孤寂。

“长大一些，我想讨好他，让自己和母妃过得好一些，却适得其反，最终竟然被赶出宫去了。”

“不会。”顾若薇摇头，“听出来的。”

说话呼吸的时候，心脏跳动一下重一下轻，肺部像是有破洞一样呼啦作响，乐观来看，也就是两三年的寿命。

和太医院给自己的回答差不多，叶之璟点点头。

“现在尚方宝剑的事情倒是解决了，还不知道我欺负九公主那件事儿怎么算呢。”顾若薇砸吧嘴，“你说，我这样老找麻烦，会不会把你爹先给气死了？”

本来心脏就不好的样子。

叶之璟随口道:“那顾小姐就当为民除害了吧。”

“嗯，我觉得也是。”顾若薇点头。

“说到九公主。”叶之璟道，“这次尚方宝剑的事情，就有她在宫中推波助澜，而且是主张治你罪的那一方。”

“......”拳头痒了。

顾若薇:“吃了那么多，想不想活动活动？”

叶之璟:“去哪儿？”

顾若薇:“皇宫，咱们去散个步。”

叶之璟:“？？？”

说出这个建议，顾若薇就没想过叶之璟会拒绝，她知道，这个人和她的本质是一样，会被危险和刺激不自觉地吸引。

风华国的皇宫，历经五代人的修缮，不禁超规格的大，防御力更是按照匈奴攻到眼前的情况计算。

顾若薇仰头，估算城墙得有二十米高，而且墙面特意打磨过，十分光滑，完全没有着力的地方，轻功再好，也无法一次性登上去，更不用说悄无声息了。

她担心地看向叶之璟。

“你能行吗？”反而是叶之璟也问她。

“没问题。”就是一整片不锈钢的城墙，她也能靠蛮力扣上去，“你呢？”

叶之璟摸出几枚铜钱，笑道:“要不咱们比比，看谁先到上面？”

顾若薇没料到他还记得这件事儿，认真想了想，“刘大人刚帮我摆平了上尚方宝剑这件事情，于情于理现在提出来都不太好吧。我今天在大殿上看老皇帝心肺功能衰弱的厉害，估计活不过两年了，你再等等我哈。”

“顾小姐会医术？”

回忆起出宫时孑然一身的自己，叶之璟并不觉得苦，当时，离开母妃和被生父厌恶的悲痛，盖过了一切。

“老皇帝把你赶出宫才是好事。”顾若薇道，“不然的话，在那种封闭的地方，你肯定要憋出神经病来，看不见外面世界的广阔，就会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和否定。”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顾小姐说得不错。”叶之璟同意她的看法。此时此刻，在他窥到了那个懦弱男人这么做的真相后，确实隐隐感激他把自己赶出宫去。

顾若薇举杯，“来，为你逃出皇宫，成长得这么棒，干杯！”

阴郁的氛围一扫而空，叶之璟一口饮尽杯中茶水，眼眸中闪过一抹异色，眉毛一蹙，流露出可怜的模样，道:“顾小姐准备什么时候来投奔我？”

顾若薇:“你刚刚是因为你爹才那样的吗？”

提到老皇帝，叶之璟的目光重新变得冰冷，带着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