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瑶漪也跟着凑热闹，强忍着笑意说道：“赤子之心是无价的。”

李钦瞪大眼睛，我凑，我这是被套路了？

慌忙改口道：“我虽不是见钱眼开之人，但···”

话还没说完，杜如晦开口打断，一脸钦佩道：“小李公子果然气度非凡，胸襟大度。”

但眼角却偶然瞥见杜如晦嘴角莫名的笑意。

“赤子之心何其可贵？”

“既然如此，我又岂敢用金钱寒了小李公子的心。”

李钦：“？？？我啥时候说不要了！”

无价那不就是没有钱？

李钦急了，“不是，杜大人，我虽然不爱钱财，但是吧，你也知道···”

房玄龄趁机打断道：“我们都知道，小李公子为国为民，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合着你们突然把我捧那么高，然后就把台阶给我抽了，就是不想给钱？

李钦有些尴尬了。

也有些幽怨了。

杜如晦疑惑道：“那方才小李公子说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依陛下的意思，小李公子终究是要回到宫里的。

虽说小李公子聪慧异常，但有些事不是聪明就有用的。

所以，杜如晦这是在教他。

房玄龄捋着胡子，笑道：“实不相瞒，你这活字印刷术一旦实践出来，是造福千秋万代。”

“这等大功，陛下一定会赏你官爵。”

“进入工部任职，怕是跑不了了。”

说着，房玄龄拱手道：“以后就是同僚了啊，小李大人。”

说话间，还偷偷用余光注意杜大人的表情，想要看出些什么。

杜如晦与小李公子相识已久，皇后娘娘与小李公子相识之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只可惜，杜如晦一脸笑眯眯的，看不出什么。

这话说的，李钦心里那叫一个激动。

自己赚钱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买官？

敢情这随便拿出个活字印刷术就能当官了。

慌忙道谢：“那就劳烦两位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了。”

杜如晦点头应道那是一定。

美言个锤锤，皇上要是知道此事，不用我们夸你，自己都得把你捧成一朵花了。

杜如晦一想到接下来李世民得意洋洋的样子，就有些头大。

房瑶漪看着几人相谈欢笑，提醒道：“爹，杜大人，小李公子，这饭菜都要凉了。”

经过这么一说，几人互相让了一番，坐在桌边，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一直喝到醉醺，房玄龄和杜如晦几人才起身离去。

——

太极宫两仪殿内，李世民手握着一份密信，脸色铁青，气的浑身发抖。

上面如实记录了公堂上所发生的事，包括最后李钦险些被刺杀的消息。

好一个长安县令，目无王法，竟想对霸儿严刑逼供。

还有那钱氏，真是壮了你的狗胆，竟敢刺杀大唐皇帝的嫡长子！

若不是杜如晦那老小子及时赶到，怕是霸儿这次要遭罪了。

如此想着，李世民眸中寒芒更甚。

身为大唐天子，他担忧的不仅是霸儿，更是大唐百姓。

若底下官吏都如此行事，恐怕早就积累下民怨。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个道理李世民岂能不知？

而此时殿内站了许久的裴寂眼看陛下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是打起了拨浪鼓。

他自然不知陛下突然召见所谓何事，只是料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静。

偌大的两仪殿内，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李世民才用手捏了捏眉心，将信纸丢在桌上。

似是有些劳累，缓缓道：“拿过去看看吧。”

裴寂唯唯诺诺上前，拿起信纸仔细查看起来。

信纸上所记载的事情总结下来只有两个词。

目无王法，屈打成招。

裴寂冷汗涔涔，其实这事本该归吏部尚书杜如晦来管，但严格来说自己也算是百官之首。

如今就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小小县令竟敢如此猖狂，自己也是逃不了责任的。

“臣这就差人把那崔万年捉拿。”

李世民脸上不露喜怒，说道：“捉拿？这大唐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个崔万年。”

“只靠抓能抓的完吗？”

“但不抓吧，崔万年这事儿总的有个说法。”

“不然怎么让百姓信服？”

裴寂吓得浑身颤抖，陛下的言下之意是要拿崔万年开刀啊。

赶忙应声道：“陛下说得对，应严查崔万年。”

李世民微笑道：“那就你亲自督查吧。”

裴寂恭敬地将信纸放回桌面，行礼道：“臣遵旨！”

李世民点点头，随手拿起一本奏折，状似闲谈道：“对了，不知裴相最近有没有发现。”

“这宫内是不是香火味道太浓了些？”

此言一出，裴寂瞬间脸色惨白，慌忙跪下磕头道：“陛下三思啊。”

“佛教高僧可自由出入宫内，是太上皇留下的规矩。”

李世民强忍着胸腔中的怒火，冷声道：“好一个规矩。”

“难道裴相是想说规矩不可破吗？”

裴寂后背被冷汗打湿，头埋在地面，佝偻着身子，声音带着颤抖，“臣不敢！”

“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深呼吸一口气，摆摆手道：“起来吧。”

“出宫之后传我口谕，皇宫乃国之重地，从今往后，不许僧人自由进出。”

“谢陛下。”裴寂战栗着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出宫门。

有雪花飘落在他脸上，这股凉意瞬间泌入心底。

看着长安仍在纷纷扬扬的大雪，裴寂叹了口气，呢喃道：“陛下终究是动手了。”

早已恭候在外的裴府的车夫撑着伞，裴寂却挥挥手让他退下，惨笑道：“退下吧，我好久没有在长安城的街道上走过了。”

“今日就让我踩踩着长安的地吧。”

“恐怕以后再也没机会咯。”

。

“在朝堂之上，一句无心的话，就很可能被人抓到把柄。”

“到那时若是被有心人落井下石，那可就不是失了钱财的事了。”

城市套路深！

看着刚才还扬眉吐气的李钦吃瘪。

李钦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把自己都感动的一塌糊涂。

杜如晦心中舒畅不少，笑呵呵问道：“小李公子，是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了？”

李钦黑着脸不想说话。

杜如晦缓缓坐下，笑着说道：“小李公子切记，祸从口出。”

“知晓国库如今空虚，主动提出不要报酬。”

“一颗热忱之心实在是让杜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