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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故人入我梦(16)

  • 作者:含朝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4-01-06 12:13:04
  • 字数:7392字

他抬步离开。

一滴泪从宫长诀的眼角滑落,宫长诀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个声音兀自响起,

“长诀,倘若你还活得过来,今日见我成亲,应当是欢喜的。”

夜幕低垂,宫长诀沉入梦乡。

那个穿着婚服的男子站起身来,最后看了宫长诀一眼,阖上眸子,却再不敢多看。

“长诀……”

那人的语气缠绵而纵容,带着宠溺,却无比哀伤,酝酿着难以言表的遗憾。

入目只有青纱帐,没有梦中的那个男子。也没有芙蕖灯台,没有红得刺目的婚服。

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恭敬而小心翼翼,

“公子,时辰到了,该去迎亲了。”

一滴泪却不自觉再度从宫长诀眼角滑落。

怅然若失又揪心,像是明明该追回拉住那个男人,却骤然梦醒,一切都消失了。

宫长诀坐起身来,一片黑暗之中,没有点蜡烛,她就那样坐着。

一身婚服的男子坐在她床前,在芙蕖灯台的摇曳下,他一身红衣似火。

“小姐今日早膳想吃什么?”

宫长诀骤闻人声,回过神来,

“都可以。”

夜莺撩起帘子,一身打扮皆是宫长诀的样子,眉目流转,

“长诀,今日你不要出门。”

宫长诀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要去见余宸?”

夜莺毫不在意道,

“这是自然。”

“这般有钱的傻子,不去岂不亏了。”

宫长诀轻咳一声,

“你到底是宫长诀,宫长诀没有这么急着求财。”

夜莺笑,

“怕我坏了你的清名?”

宫长诀淡淡道,

“我早已没有什么清名,你出去听听,街上是怎么说宫家长女乖张淫佞的,被三个男人同时争夺,还恬不知耻地敢堂而皇之地上街。”

夜莺的手轻敲桌面,

“说宫家长女勇敢,敢以身挡住这场斗争,不惜以自己为赌注的言说倒是非常多。”

“你放心,我不会坏了你的清名的。”

宫长诀还未回答,一个侍女恭敬地站在门外,

“小姐,夫人请您去前厅用膳。”

宫长诀道,

“这就来。”

宫长诀起身,

“看来是没有时间和你闲聊了。”

夜莺毫不在意地捏起一枚蜜饯放进嘴里,站起身来,

“倒也不是很想与你闲聊。”

“那个小丫头,西青皇子的帖子不要给你家小姐,要给我。”

梳妗面色有些不自然,

“好。”

夜莺抚了抚衣衫的褶皱,

“今日还未来帖子,不知何时会来。”

她抬步跨过门槛离开。

梳妗道,

“这个夜莺姑娘也太张口闭口随意了,没有规矩,怎么能像小姐。”

宫长诀道,

“夜莺自西北长大,自是这般性格,也只有这样,才放得开胆子学我,她学得挺像的,不必计较。”

梳妗叹了一口气。

宫长诀收拾齐整,往前厅去了,路上却见小厮们来来往往走得极快。

她未有多想,只以为早上事物繁忙。

而当宫长诀迈开步子走到前厅时,她的脚步顿住了。

余宸坐在主位上,与左氏说着话,不知余宸说了什么,左氏竟是笑了。

宫长诀后退两步,经过昨日,她如何能与余宸相处?

趁余宸还没看见她,她要赶紧离开,让夜莺前来应付。

宫长诀转身,刚要抬步,便听一声轻唤,

“长诀。”

一瞬间,她面色沉重。

逃无可逃了。

宫长诀咬咬牙,转过了身子。

一转头就看见余宸笑意吟吟地看着她,一双眸清亮。

宫长诀的手冰凉。

余宸道,

“长诀怎么看见我反倒跑了?”

宫长诀握了一下冰冷的手,指尖冰冷传到掌心。

她低下头,佯作羞赫道,

“未曾梳洗装扮,丑态难以入眼。恐在殿下面前出丑。”

余宸轻笑,眸中宠溺,

“无碍,已是很好。”

左氏的手亦是冰凉如斯,西青五皇子突然而至,本来她想叫人暗暗通知长诀一声,却没想到西青五皇子已经直接吩咐人去叫长诀。

这个西青五皇子,虽是无时无刻不笑吟吟,却是比杨晟更加难缠。

这场赌约,偏偏招架了这样的人围在长诀周身。

宫长诀一声素服站在那里,面色都有些泛白。眼下,她如何脱身。

正此时,梳妗噗通一声跪道,

“殿下,我家小姐未曾梳洗打扮,这样见您实在有所失礼,可否准我家小姐去梳洗一二再来面见?”

余宸的眸光落在梳妗身上,淡漠而高高在上,他那般的眸光,缓缓移到宫长诀身上,

“已是很好,未曾失礼。”

虽是笑着,语气里已是带着威胁。

这一下子,宫长诀也已清楚,不能逃了。

三人围着桌子吃早膳,宫长诀始终微微低头不发一言,而余宸与左氏谈笑,左氏频频露出笑颜。

余宸道,

“西青境内有一种笔,不用毫毛,也无需笔杆,人们呼之木笔,自树上摘下来就可以书写,写出来的字刚劲有力,西青之中许多王公贵族都已择这种木笔而不用从前的笔了。”

左氏笑,

“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知什么时候能见上一回。”

余宸一个眼神,已经有人将一个盒子呈上来,交给左氏身后的婆子。

余宸笑道,

“我自西青来的时候带了许多,正好与宫夫人作礼,文房之事,自然是交给懂的人最是好。宫夫人出身书香世家,最是合适之人。”

左氏忙起身行礼,

“谢殿下。”

余宸虚扶一把,越过左氏,他的眼神落在了宫长诀身上。

宫长诀察觉到有视线落在身上,缓缓抬头,正与余宸对视。

宫长诀咬了咬唇,故作羞赫地低下头去。

一顿饭吃得宫长诀如坐针毡。

小厮拿着帖子,站在厅外,见厅中情况,硬是停住了脚步,将那份烫金的黄色帖子收在身后。

而余宸遥遥一眼就看见了,他放下茶杯,

“其实今日来,也是寻长诀有一件事要说。”

“我听闻大周之中有新郎当众以新娘的金簪三射轿门的习俗。故而来求三只金簪。”

左氏闻言,眸光有一瞬间的惊慌。

宫长诀抬头,她发上恰有三只极小的金簪用来固定。

余宸道,

“长诀,取三只金簪给我可好?”

他的眸光落在她发上,

宫长诀道,

“只怕我发上金簪难以搭弓而射,还请殿下等我片刻,我去取三只长簪给殿下。”

余宸闻言,心中一阵慰然,当着长辈的面,她已是愿意将金簪托付与他,想必她已经决定好了选择。

宫长诀低头行礼,离开前厅,她的手心,已经全然是汗。

梳妗紧紧跟在身后,而一进院门,一个人伸出手拉住宫长诀。

一张与自己无异的脸落入眼眶之中。

夜莺将宫长诀拉进屋子里,

“我在外面听见了,那簪子不该是从你这里给,按大周里的习惯,你这三根该给阁主。”

夜莺拿出三根金簪放在桌上,

“这是昨天余宸买的,我待会儿拿来还给他也合适。”

宫长诀心跳如雷,拿起茶杯饮了一大口,

宫长诀道,

“我与你换了衣服,你再出去吧。”

夜莺只笑,宫长诀看着夜莺的笑颜,一瞬间还有些恍惚,只以为自己在笑。

而她,应该是另一个看着宫长诀笑的人。

宫长诀想起梦里那个男子。

那个人,大概就是这样看着她吧,总让她感觉,似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一般。

夜莺道,

“别急,待会儿再出去。”

“衣服没必要换了。”

夜莺的手指拂过金簪,

“一心爱慕他的人,肯定是借机打扮完再去见他的,若是再去时仍旧穿着随意,他恐怕才感到意外。”

宫长诀看着夜莺看金簪的眼神,连她的眼神,夜莺都学得极像,倘若自己不是宫长诀,估计都难以辨认。

夜莺抬眸,眸中光亮清冷疏离,

“今日你别出去了,但是你这个小丫头得跟着我出去。”

宫长诀淡淡道,

“好。”

梳妗不解道,

“为什么?”

夜莺轻笑,

“宫长诀身边跟着一个貌美无双的小丫鬟,这个小丫鬟可不是随意就能找人学的。”

梳妗明知夜莺是有意在逗弄她,仍旧脸红了,倒还没有人当面夸她好看过。

两人坐了一会儿,夜莺拿着金簪出去了。

梳妗看了宫长诀一眼,宫长诀点点头,梳妗才跟着夜莺出去。

梳妗跟在夜莺身后,在走出房门的一瞬间,夜莺的步调变了,

每步的距离都差不多宽,步调自然大方,肩膀放松,头抬起来,一双眼睛漠然疏离。

梳妗有些惊讶,

这……也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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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妗抱着铜盆进屋,本欲叫醒宫长诀,却见宫长诀早已起身,坐在床上失神地想着什么似的,一动不动。

梳妗道,

梦里的人究竟是谁,她不知道。

她只能感觉到,那个人很爱她,那个人于她而言,也是极重要的,每每那个人说话或者触碰她,她总是不自觉地感到热泪盈眶和不舍。

山河故人入我梦(16)

一遍遍做相似的梦,一遍遍听见那个男人说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似乎她与他之间,本该是在一起的,却因为她的死亡而分离。

不知不觉已经坐到天亮,天光从窗子的缝隙中透入。

宫长诀似乎能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轻抚她的脸颊,那人的语气带着无奈与心酸。

“今日我要娶陆家的女儿了,你大抵看不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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