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太子府里新晋的茗夫人。”顾华杉抱胸而立，语气冷如寒雪，“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将她的脑袋提到我面前，我们便什么时候动身去找华南公主的尸骨。”

她顾华杉一死，这世上便无人知道她元清皇后的秘密。

顾华杉故意假装沉吟片刻，方才抬头郑重道：“好，我跟你合作。我带你找到华南公主的坟冢，你要保证从此以后放我和绿瑶一条生路。”

鬼话，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最是牢靠。

“我要你替我杀一个人。”

这一点，刚好完全命中了元清皇后的七寸。

她衣袍之下的手拽得更紧，身居高位多年，元清皇后早已练就了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沉着冷静。

元清唇边一抹淡笑，“我听闻那李茗禾是你在尚书府时的远方亲戚。你们姐妹同时到了我大楚，原本应该相互扶持才是，怎么反而反目成仇了？”

顾华杉眼神一沉，眼底寒芒硕硕，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还有一事，我需要皇后娘娘帮忙。”

元清眉梢一扬，身子微微摆正，似乎有了兴趣，“你说。”

“各中缘由，娘娘自不必管。我只想要知道，这件事娘娘到底能不能替我办成？”

元清皇后往后一仰，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透着一股猫儿的慵懒，她语气淡淡，却是带着十足的杀意，“杀一个太子府的夫人，易如反掌。”

“娘娘舍得现在跟纳兰祁翻脸？”

再看时，那人脸上一片云淡风轻，“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既然选择跟你合作，自然是信得过你的。”

顾华杉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元清皇后不过几秒之间，便想出一招借刀杀人的戏码。

此番心智和城府，当真是深得可怕。

也不知此行，她顾华杉到底能不能带着绿瑶，毫发无伤的离开大夏临安。

若是不能，只怕这临安便是她顾华杉的葬身之处。

可是就算此次不能化险为夷，她顾华杉也要拖着李茗禾一起下地狱。

她摸着肩头的那伤，眼神一暗，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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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当日，元清皇后宫中的请贴便散了出去，邀请各名门望族和世家女子入宫赏梅。

虽说春节已过，可今年的春意来得晚，临安仍是被一片料峭的寒意包裹着。

正是赏梅好时候。

众所周知，大夏皇帝纳兰朗最爱冬梅和秋菊。

为其所绘制的丹青更是出神入化，独得神韵。

为此纳兰朗特意命人在宫墙内开出一片荒地来，种上了近百亩的梅花，又耗费国库修葺了庭院、廊桥、曲水等等。

一到隆冬季节，那一片娇嫩的白、明亮的黄、艳丽的红，延绵一片，暗香漂浮。

元清皇后的请帖一入这太子府内便几经碾转到了霜华手上，霜华递给纳兰祁看了。

那纳兰祁此刻正躺在贵妃榻上，静夫人则在一侧侍奉，那玉白的手指轻轻剥开水晶葡萄的皮，巧笑嫣兮之间，便递到了纳兰祁嘴里。

纳兰祁漫不经心的接过了那帖子，翻来覆去的看了个遍，遂问道：“这母后又是唱的哪出？”

霜华道：“已经查过了，此次邀请的都是各个宫里新晋的夫人，全是新面孔。莫非皇后娘娘是想要认识一下新人？”

纳兰祁挑了挑眉，“怎么李茗禾的名字也在这上面？”

“茗夫人进府不足两个月，算起来也是新面孔。”

纳兰祁微微眯了眼睛，扭过头看向霜华，“李茗禾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请大夫看过了，上了药，但是伤口很深，难免留下疤痕。”

“哦…”纳兰祁扔了那请柬，一侧的霜华急忙接住了，她淡淡开口询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不让茗夫人进宫吗？”

“她愿意去就去吧，省得整日在府里狼哭鬼嚎的，听着便叫人厌烦。”纳兰祁微微张嘴，趁势咬住了静夫人的手，舌尖包围了那女子的指尖，温热的湿滑袭来，静夫人一愣，纳兰祁却已经一把将她抱入了怀里。

静夫人咯咯直笑，半推半就，“殿下，霜华姑娘还在这里呢。”

纳兰祁挥了挥手，冲霜华道：“你下去吧。赶紧去查查，那天带走顾华杉的人是谁。要是丢了顾华杉，我还拿什么去威胁燕离？”

霜华微微欠身，“是。”

她转身，随后便听见背后传来一阵花枝乱颤的笑声，像是刺一般扎在心上。霜华目不斜视，飞速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太子府内门口便有一辆马车候着。

李茗禾早早的收拾打扮了一番，她以前在大楚虽为尚书长女，这样的宴会却是极少参加，一则是因为父亲官阶不够高，二则是因为大楚后宫之人，无一人跟她李家沾亲带故，她每每进宫都是备受冷落。

她红唇轻启，寒声道：“本宫下个帖子，请她来宫中小坐。届时后宫嫔妃皆在，自然有人会替本宫出手。”

顾华杉笑得如沐春风，她拱了拱手，“娘娘真是蕙质兰心，那华杉便等着娘娘的好消息了。”

元清皇后视线斜斜的睥睨了过来，沉沉如水，那女子却始终淡笑着，脸上神态镇静自若，全然无一丝一毫的惧意。

真是那个贱人的好女儿。

果然那元清皇后见此，又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顾华杉，本宫不会杀了你。本宫若是杀了你，只会让纳兰祁更加确信本宫心头有鬼。”

“谁说杀人一定要本宫出马？”

顾华杉眉梢一扬，“还请娘娘赐教，我若是知道了娘娘要怎么杀了李茗禾，方才知道娘娘合作的诚意。这知道了娘娘合作的诚意，华杉自然睡得安稳，这睡得安稳，自然能想起来华南公主魂归何处。”

这话说得极放肆，偏偏元清皇后那眸子通透，似乎看穿了顾华杉那点小心思。

元清皇后眼睑跳动了一下，衣袍之下的手握紧，抬起头来已是一片笑意盈盈，“很好。本宫却要问你，你当真知道华南的是尸骨埋在何处？”

顾华杉微微一笑，那少女眼波流转，一缕狡黠，一缕冷意，“皇后娘娘除了相信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