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像是离绿瑶近了一步，可是却离那个元清皇后也更近了一步，那个躲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那个杀了母亲的女人，那个还想要自己性命的女人。

这元清皇后到底是为什么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这女人……

赵高沐脸色一沉，“难道要我和高阳假扮夫妻？”

偏偏顾华杉好死不死来一句，“我凭什么要跟他假扮夫妻？”

她还要去救绿瑶，大夏皇宫还不知是什么情形，她需要尽快恢复体力和武功。一想到绿瑶，顾华杉心口便如同憋了一口闷气。

还没抬个脖子，赵高阳便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点住他的额间，轻飘飘的质问道：“你干什么？”

“睡久了，我要起来。”

眼前是一片迷雾，重重危机，可是她却不得不往前走去。

赵高阳也附和道：“你还是躺着吧。商游说了你这次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后面若是不好好调养，会落下病根的。”

顾华杉难得听话了，当真躺下不动了。

深深叹出一口气来，顾华杉脸色郁郁，遂抬眼看向一侧的男人，问道：“赵高沐，你对于元清皇后知道多少？”

赵高沐敛了玩世不恭的笑，正色道：“我只知道元清皇后此人心计深不可测，以一女子之力，将元家带到了高山仰止的程度。元氏财富如今占据了整个大夏的一半以上，元家太祖手握大夏经济命脉，就连当时大夏因雪灾国库空虚之时，皇帝也需向元家低头借钱。此女若是生为男儿之身，只怕早已成为大夏真正的主。”

顾华杉脸色越听越不好，这个元清皇后来势汹汹，她直觉此人不好对付。

“不，你不需要。”赵高沐按住她被子一角，波澜不惊道，“你需要躺着休息。”

顾华杉白她一眼，“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赵高沐低咳一声，“顾夫人早就退出白莲教了，已经和白莲教没有什么瓜葛了。后来她又以冷面三娘的称号行走江湖——”

“慢着……”赵高阳脑子快跟不上了，“你是说，顾华杉的娘亲不仅是白莲教的护法，还是江湖上人称冷面三娘的真身？”

赵高阳完全一副蒙了的表情，半晌呐呐道：“也就是说，我最喜欢的江湖杀手冷面三娘竟然是你的娘亲？”

顾华杉一脸鄙夷道：“你还有个崇拜的名单？”

“那是当然，行走江湖第一步，便是拜码头。我本来都想好了，我要去找到冷面三娘做她的徒弟呢。”

顾华杉心头划过一丝浅淡的疼痛，语气很平静，“那你拜不了码头了。我娘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净，连个坟冢都没有。”

狭小的马车空间内，一下子死寂下来。

车轮咕噜咕噜碾压过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却听得一道暗哑低沉的男人声音响起，清冷敲在顾华杉心头，“我已经派京城的探子帮顾夫人收殓了，她的英魂便安置在城郊的清风寺里。你办完这些事以后，可以去接她回家。”

顾华杉猛地抬眼去看那男人，只见那人神色如常，犹如一座大山一般岿然不动。

男子眉眼如画，眉似剑锋，眼似繁星，眼底却无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好像他说的不过是最寻常的一件事而已。

顾华杉拽紧了身上棉被一角，抿了抿唇，少女眸子漆黑，望着他，“赵高沐，谢谢你。”

赵高沐冷声一笑，“顾华杉，你要谢我的地方多着呢。”

顾华杉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勉强的笑意，难得没有反驳，有些恍恍惚惚道：“好像是呢。”

竟然没有抬杠？

赵高沐眉梢一扬，视线落在那女子脸上。

但见那女子神色倦怠，微微闭着眼睛，似乎睡着，又似乎醒了。

顾华杉一行走了大约十几天，渐渐飞雪渐止，气候回暖。

越是靠近边境，景物便越是荒凉。

虽说比明州要暖和一些，但到底是冬天，寒风硕硕，吹在脸上，又干又疼。

走过了荒地，走过了戈壁，满眼都是荒凉，植被极少，只剩下了苔藓零星的点缀在荒野之上。

顾华杉一行走走停停，这一走便是大半个月，总算走到了一处城池之处，约莫是某个边陲小镇，远远看着了城墙和进进出出的人影，两侧还摆着一些小摊，沿途叫卖着一些小玩意儿。

赵高阳被颠得七晕八素，看着那城池，总算有了点力气，“天啦，终于看见个人影啦。”

顾华杉笑话她，“就你这身体素质还想要闯荡江湖？”

赵高阳大笑，“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顾华杉一愣，瘪了瘪嘴，“我不跟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

难得看见了人，顾华杉身体好转，便提议双腿走进城去。

一行十几个人慢悠悠的走着，两侧都是小商贩，叫卖着瓜果蔬菜、玛瑙玉石、鲜花茶水等。

顾华杉连连叹气，“这些，都要等见了绿瑶才能知道。”

此时赵高阳方才攒了一口气，眼睛眨啊眨，似半晌才跟上他们的节奏，惊愕道：“顾华杉，你娘竟然是白莲教的护法？”

也不知娘亲是到底哪里得罪了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女人。

赵高阳却奇道：“这世上竟有如此厉害的女子？”

赵高沐心头一动，单就“夫妻”那两个字，便让他心神微微有些荡漾。

“怪只怪大夏当今的圣上整日沉迷女色和丹青，无心朝政，倒是给了元家可乘之机。”赵高沐收回视线，看着顾华杉，“你们母女是如何得罪了她？”

顾华杉摇摇头，眉头紧皱，“说实话，我也是上次听纳兰祁身边的那个丫头说起，我才知道我娘亲的死跟她有关系。”

“你娘亲之前是白莲教的护法，这白莲教和大夏皇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会不会是因为这层关系，你娘知道了一些元清皇后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被杀人灭口？否则你娘又怎么会如此匆忙的躲进了尚书府内？”

嗯，该死，好像说得是有道理。

顾华杉瘪了瘪嘴，没理会他们，兀自要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