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尼赶紧跟上，当他到楼梯口时，楼梯间里已经没有史密斯的身影，只有最上方的门扉相撞发出的巨响，以及那扇可怜的大门忽闪忽闪地来回开合着，诉说着它究竟遭遇了怎么样的粗暴对待。

“你想找死吗小子！我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damnit！”

史密斯被这声轰隆声吓得手一哆嗦，端到嘴边的咖啡全部撒在他那身铅灰色运动服裤子上，咖啡立刻氤氲开。

“shit！”

史密斯大声怒吼着，气势汹汹地朝着楼梯口冲去。

“该死的混蛋！到底是谁！我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塞进你的屁股里！你这个该死的、没有教养的、表子生的混蛋！混蛋！”

似乎是在跟史密斯对着干，史密斯刚骂完，楼上再次传来一阵轰隆声。

楼上的餐厅里已经响起史密斯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史密斯瞪大眼睛站在原地，双腿岔开，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指着天花板，仰着头，脸憋得通红。这让本尼一度十分担心老头儿会一口气儿上不来被憋死。

“去死吧！表子养的！我要x死你！！！”

“你是活的太久了忘记你妈妈教导你的教养了吗！”

“还是你妈妈是个表子，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教养！”

本尼推开大门，就看到史密斯正骑坐在沃罗身上，一只手按着沃罗的双臂，另一只手揪住沃罗的头发用力往上薅着，一边薅一边吐沫横飞地破口大骂，喷的沃罗满身满脸都是。

这一次的声音要比上一次响得多，本尼甚至看到天花板上扑簌簌落下的灰尘，这让他的眼角一阵抽搐。

史密斯一把推开本尼，论起拳头对准沃罗那张帅气的脸蛋开始猛烈招呼，一边招呼一边口中咒骂着。

“我让你惹事！”

“我让你打砸！”

“我让你跟比尔动手！”

“我让你吓唬人！”

“去死吧混蛋！”

一旁围观的客人有的开始拍手叫好，有的将手指放在口中开始吹口哨，整个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本尼被推了个趔趄，脸色有些阴郁。

此时沃罗已经被史密斯打的皮开肉绽，好像蜕皮的变形怪一样，露出皮肤下粉嫩的肌肉。

“够了！！！”

不知怎么的，看着沃罗可怜兮兮地只是抱着头，双臂护在身前，任由史密斯痛殴也不还手，甚至还像他这边投来内疚跟可怜的眼神，本尼脑门一热，上前本尼大吼一声，一把抓住史密斯的胳膊，用力一抻，将史密斯带了个趔趄，反倒在沃罗身边。

“？？！！！”

史密斯显得有些狼狈，雪白的头发原本梳理地整整齐齐，被本尼这么一带，发丝立刻凌乱起来。

他抬起头，双拳拄着地面，从垂下的头发缝隙望向本尼，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哈蒙德？”

史密斯扶着腰站起来，走到本尼面前，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你是在说我吗？”

史密斯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望着本尼问道。

“你刚刚是认真的吗？”

本尼的身高比史密斯稍微高一些，他微微俯视着史密斯，严肃的点点头。伸手指向沃罗。

“他变成吸血鬼的年纪只有不到二十五岁，变成吸血鬼以后一直离群索居，什么都不懂。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

“这么说，你是站在他那边的？”

史密斯一副“你是不是还没睡醒”的表情看着本尼。指了指沃罗，又指了指自己。

“没错。”本尼点头“你要是非要这么想，也可以这么认为。我并不能左右你的思想，史密斯。”

说完，本尼走到沃罗身边，将沃罗从地上扶起来。

“抱歉啊哈蒙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沃罗惨兮兮的冲着本尼笑了笑，似乎是牵动了伤势，随后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就是他们嘲笑我，还要抢走我的誓约。”

说着，沃罗爬到大坑旁，从废墟中翻出他用来盛放誓约的宝贝盒子，拍掉上面的土，又从地上捡起那张被揉搓地皱皱巴巴的羊皮纸，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里。

“没事儿了，哈蒙德，我找到誓约了，誓约没有被撕碎。”

沃罗小跑着来到本尼身边，献宝似的拿出盒子给本尼看，满脸笑容。

“嗯。”

本尼冲着沃罗点点头，转身走向史密斯。

“史密斯，这次你做的太过分了！你必须向沃罗道歉。”

史密斯瞪大了眼睛指了指自己，

“我？”

“向这个混蛋道歉？”

本尼点点头。

“你踏马是昏了头了吗？”

史密斯点向本尼。怒气不断上涌，顶得他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你让我向这个表子养的道歉？”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是爱上他了吗？”

“还是你已经被这个狗屎一样的混蛋勾走了灵魂！”

沃罗跟在本尼身后，被史密斯这一连串的输出吓得缩了缩脖子，他拽了拽本尼的手指，怯生生的说道

“不用的哈蒙德，我是吸血鬼，这点儿伤势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事情是我惹出来的，不要再勉强他了。”

“你看，伤势已经开始愈合了。”

沃罗指着自己的脖子给本尼看。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刚刚已经脱皮的地方竟然完全长好了，他脸上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很快淡化，消失无踪。

“我是吸血鬼，这种事情我经历过很多次了，没关系的。”

沃罗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

史密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瞪大眼睛望着沃罗，鼻子险些被气歪了。

“这不一样，沃罗，这是两码事。”

本尼缓声说完，转头面向史密斯。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史密斯，不管因为什么，你那样殴打沃罗都必须向他道歉。”

“如果他不是吸血鬼，只是普通人，你会像刚刚那样对待他吗？”

“史密斯，在你心目中，超自然生物是不是一直都比人低一等？”

“我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这是偏见，是歧视！”

“所以你今天必须就刚刚的事情向沃罗道歉，取的沃罗的原谅。”

史密斯瞪大眼睛看着本尼，满脸不可置信。

他的鼻子已经歪了。

“想让我向他道歉？”

史密斯气急败坏地指着本尼大吼道

“你让我向他道歉？”

“你们俩都去死吧！”

“混蛋！”

吼完，史密斯脱掉洒满咖啡的裤子，一把甩向本尼，转身挤开人群，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餐厅。

“真的不用这样。”

沃罗被吓得不轻，扯了扯本尼，嗫喏着说道

“我不想你因为我跟好朋友闹僵，你应该追上去留住他。”

“你是我交到的第一个人类朋友。我不能让你变得跟我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

本尼面对着沃罗，望着他那双宝石绿色的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刚沃罗的凄惨模样，一阵迷茫从心底浮现出来。

“本？”

“你赶走了史密斯？”

霍普推门而入，挤入人群中拉了一把本尼问道。

本尼茫然地看了一眼霍普，继续看向沃罗。

“你刚刚因为这小子赶走了史密斯？”

霍普再次确认。

本尼点点头。

“该死的！你脑子里被那群巫师灌了屎吗！”

见本尼依旧与沃罗“深情”对望，相互凝视，霍普捏了捏拳头，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拳砸在本尼脸上。

本尼木木的晃了晃，继续与沃罗对视着。

“你踏马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吧！”

沃罗目光偏转，与霍普对上，脸上的委屈与可怜消失不见，逐渐变得冷峻起来。

砰——

一声闷响传来。

沃罗抬起手，闪电般的速度捏住了霍普的手腕。

他冲着霍普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随手一挥，霍普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被沃罗丢了出去。

砰——哗啦——

霍普整个人横飞出去，撞碎一面玻璃，摔倒在外面的台阶上，顺着台阶一路滚落下去，趴在了马路上。

他挣扎着爬了两下，随后一头扑倒在地，昏了过去。

沃罗瞥了一眼外面的霍普，扫视一圈周围的人群，冷声问道

“你们也想动手吗？”

现在这个时间在这里吃饭的基本上都是刚回来的猎人，他们并不像普通人那样一无所知，刚刚沃罗展现出来的实力令他们如临大敌。已经意识到沃罗的不好对付。

但他们并不害怕。

猎人们没有出声，而是双目死死地盯着中央的沃罗，缓缓挪动脚步，将他围了起来。

他们不需要出言沟通，这种围杀吸血鬼的事情他们做过很多次了，从站位到分工，早已烂熟于心。

“哈蒙德，他们要抢走你最珍贵的东西。”

沃罗凝望着本尼，宝石绿的双眸散发出点点微光，轻声说道。

本尼上前劝架。

“沃罗几乎不跟人类待在一起，很多事情他还不懂。收手吧史密斯！已经够了！”

周围围拢着一圈儿人正在围观，他们并未上前劝阻，只是抱着膀子冷眼旁观。

距离两人撕打的地方稍远些，是一个凹形的大坑，大坑内上好的实木地板碎裂成片，周围的桌椅横七竖八地堵在一起，以大坑为中心往外扩散。

本尼刚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从楼上传来一阵沉闷的轰隆声，打断了本尼的思路。

大坑边上，苏琪正心疼的跪坐在一副“我被玩儿坏了”样子的比尔身边，抓狂地冲着沃罗发出无意义的大吼。

稍远些柜台旁，艾瑞克抱着膀子在冷眼旁观，门外有几个隔壁酒吧听到消息的人正在往这边赶。

“好了，史密斯。好了！”

“该死的混蛋！”

史密斯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指着天花板开始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