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是秦祖来说的，那宇文成都只有谨慎与警惕。

他与秦祖来交手多次，要说这世上，有谁是最了解秦祖来的，宇文成都称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

秦祖来闻言，神情不变。

他还是那副淡然自若，满脸笑容的表情。

他双臂展开，冷声道：“这里所有人，都是我的人，你秦祖来再聪明，也不过就是一个人罢了，你……又能改变什么？”

毕竟，正常人谁敢说自己的脑子，能比千军万马？做梦都不敢做的？

秦祖来指着自己的脑袋，他眼中忽然神光璀璨，说道：“智慧，头脑，有时一人，比得过千军万马。”

宇文成都听到秦祖来的话，脸色顿时就凝重了起来。

正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理由便是如此！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在你说出这句话时，你特么就是一个弱智。

故此，他知道……无论秦祖来说出的话，听起来有多么像是开玩笑。

可实际上，秦祖来根本就不是在开玩笑，他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毕竟秦祖来可从未真正开过玩笑！

若是其他人对宇文成都说，自己的脑子，比的上千军万马，宇文成都一定一口水喷死对方。

正因如此，李孝恭的忽然跳反，才让众人都不敢置信。

那秦祖来呢？

秦祖来刚刚才知道李孝恭的身份的，还是说……秦祖来早就知道李孝恭的身份了？

若是秦祖来早就知道李孝恭的身份，那以秦祖来的头脑，绝对不可能没有布置……

若是这样的话……

众人内心都猛然一震，全都看向秦祖来。

他们知道，局势能否逆转，就在此刻了。

秦祖来再一次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被众人注视着，也不慌不忙，他平静道：“宇文成都，以你的脑子，你会猜不出来？”

“毕竟，这是本官不知道你的身份，那本官真的就可能死在驿站里了，而且本官若是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又是从哪里能得到那么准确的尸体，从而确定本文已死的事情呢？”

宇文成都眼中瞳孔猛然一缩。

他瞬间瞪大眼睛看向陆青，说道：“驿站的事情，都是你早就准备好的？你早就知道我要在驿站杀你？”

秦祖来笑了一声，说道：“别这么看本官，本官是人不是神，自然无法预知一切。”

“不过，根据当时的情况，也不难推测出你的行动。”

宇文成都双眼死死地盯着秦祖来。

秦祖来解释道：“你想要行动，达到你的目的，本官就是唯一可能让你大计失败的人，所以你想要除掉本官的想法，不用去想就知道。”

“而本官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你根本没机会对本官出手，所以……本官单独去驿站，去找南诏使臣，就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你若是不抓住，以后本官未必还会单独行动，所以你不能赌，你也不敢赌……故此，本官就推断，你会在那时对本官出手。”

所以本官就提前命人从死牢里，将一些判了死罪的犯人带了出来，然后以他们来替代本官去死，再留下一些证明本官身份的东西……这样的话，不论是人数，该是细节，都完美无缺。

“而你又是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对自己十分自信，所以本官相信……你一定会中计的，结果，也很明显了。”

秦祖来看着脸色铁青的宇文成都，笑着说道：“你以为本官死了，所以再也没有任何的担忧，见时机一到，直接出手。”

“啧啧，刚刚的潇洒，连本官看了都想要给你鼓掌呢。”

宇文成都之前有多得意，此时听到秦祖来的话，他脸色就有多难看。

他只觉得自己在秦祖来心中，简直就是一个滑稽的猴子一样。

他自以为自己算计到了一切。

却没想到，反被陆青给将计就计了！

使得秦祖来在暗，自己在明，一想到到自己刚刚和李二就秦祖来之死说出的那些得意的话，他就想社会性死亡。

太尼玛丢人了，他都能想象到秦祖来当时看自己得多搞笑了。

宇文成都，双手死死地握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露。

长孙无忌等人此刻则是全都忍不住的感慨连连。

谁能想到，少卿大人的死，会是将计就计呢？

毕竟，他不仅骗到了宇文成都，连自己人都骗到了。

着实是秦祖来的死，太真实了！

而这一刻，众人才忽然想到……秦祖来是破案高手，所以秦祖来若是想作案，那真的，是无人能够发现的。

就算宇文成都，也不行！

也就亏得秦祖来有底线，否则秦祖来若是黑化，估计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灾难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晓我的身份的？”

宇文成都问出了他最大的疑问。

这是他最想不到的。

着实是他与秦祖来接触的这段时间里，秦祖来从未表露过任何的异常，使得他一直都以为秦祖来被他蒙在鼓里。

若是秦祖来稍微表现出一点对他的怀疑，他都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秦祖来真的死了。

众人也再次看向秦祖来，他们也都想知道，聪明如秦祖来，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李孝恭就是宇文成都的。

秦祖来轻笑了一声，说道：“什么时候怀疑你的本官就不说了，没什么意义，本官怀疑的人多了，就说本官是什么时候确定你的吧。”

宇文成都看向秦祖来。

秦祖来说道：“还记得兵部郎中钱明的案子吗？”

宇文成都皱了下眉头：“与洞明勾结，出卖兵部库部司郎中秦力，导致秦力被害，然后又被洞明给杀了的钱明？”

秦祖来微微点头，说道：“当时钱明邀请了两个人，一个是凶手洞明，一个就是你，还记得吗？”

宇文成都不明白秦祖来的意思，但还是点头。

秦祖来继续道：“还记得当时案子破了，本官就钱明为何邀请你，对你说过的话吗？”

宇文成都想了想，说道：“你当时说钱明邀请我，就是为了一个保障，他先和洞明见面，若是谈的拢了，会继续帮助洞明隐藏秘密。”

“可若是没有谈拢，那就会直接向我自首，从而换取他娘子的安全。”

秦祖来赞叹道：“真的是好记忆力，本官随口一说，你竟然能记得那么清楚。”

宇文成都双眼盯着秦祖来，道：“你的话，我都记得。”

若是宇文成是一个漂亮的女子，秦祖来也许会觉得宇文成都在暗恋自己。

但现在……他知道，宇文成都是为了更了解自己，好杀了自己。

他笑了笑，说道：“没错，就是这句话，可你知道吗？这句话是我故意骗你的，换句话说，是我为了试探你，故意说得。”

“什么？”

宇文成都一愣：“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他琢磨了很多遍，也没发觉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秦祖来说道：“其实，钱明之所以也邀请你，压根就不是为了向你自首的，而是因为……”

他看向宇文成都，说道：“你，也是收买钱明的幕后之人之一。”

“什么？”知道这个案子的李二等人都是一惊。

他们猛地看向秦祖来。

宇文成都也是看向秦祖来。

秦祖来平静道：“钱明一人在兵部，若是没有其他人照应，根本就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秦力的秘密的，虽然你们说理论上钱明呢能办到，但理论和实际，差距太大了！”

“而你之所以在洞明即将被抓时，派人杀了洞明，其实也不是因为你要帮北辰断后，而是洞明也知道你的身份，你怕他泄露了你的身份。”

“所以，当日，才会发生那些事情。”

“不过，本官没有和你说实话，因为本官那些还只是推测，所以本官需要一个验证的机会，故此……本官就和你说，钱明要见你，是为了告诉你真相的。”

“而这句话，本官在之后，从未与任何人说过……”

宇文成都听到秦祖来的话，忽然间，他脸色猛的一变。

他陡然瞪大眼睛看向秦祖来，说道：“难道……”

“想到了？”

秦祖来轻轻一笑。

他嘴角微微扬起，说道：“没错，在那个时候卢十三已经开始假扮玉衡了，所以他与你之间的传信，本官都知道。”

“而在传信里，你明确的告诉了玉衡，说让玉衡放心，因为洞明根本就没有给钱明机会，让钱明告诉李孝恭实情，所以北斗会的线索全部切断了……”

“这传信里，很明显的说出了钱明要见李孝恭的目的，而这个目的，本官只和你说过……所以……”

秦祖来看着脸色一变再变的宇文成都，笑了笑，说道：“……你自己直接跳出来告诉了本官你的身份，本官就算想不知道，也不行啊！”

静！

诡异的静！

所有人都在此刻，寂静无声，呆愣愣的看着秦祖来。

听着秦祖来的讲述，他们都觉得绕得慌，更别说当时就处于事件中心的宇文成都了！

宇文成都傻吗？

当然不傻？

只可惜，他遇到了如此恐怖的秦祖来。

在毫无任何察觉时，就被陆青给试探，并且自曝了。

这……这真的谁能想得到？

而那么早，秦祖来就知道宇文成都的身份了。

所以现在宇文成都的计划，秦祖来又知道多少呢？

秦祖来，又有多少准备呢？

这一刻，李世民也罢，长孙无忌也罢，他们的内心，忽然浮现了无数的希冀。

他们觉得，逆风翻盘的时候，到了。

祭坛上下，此刻都无比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的钉在了秦祖来的身上。

他们怔怔的看着秦祖来，所有人内心里，都掀起了天翻地覆的波澜。

而现场的局势和气氛，也在秦祖来出现后，迅速的向秦祖来一方倾斜。

到现在，虽然秦祖来尚未真正展示出自己的底牌。

可他凭借那令人震惊的推断能力，以及过往的一切推理，便已然震惊了所有人。

这一刻，就算是宇文成都，也不能不承认，自己和秦祖来之间……真的还有很大的差距。

这差距，已然非是人力所能去改变的了。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被老天所偏爱。

而毫无疑问，秦祖来……是最受偏爱的那一个。

宇文成都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秦祖来，感慨道：“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在那么早就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

“我也没想到，那个时候你对我说的话， 竟然是试探……”

“而让我更未想到的是，玉衡，竟然是你们假扮的人……这些没想到，最终，让我在你看来，无所遁形。”

宇文成都真的很是感慨。

他自称已经足够谨慎了，当时怕洞明泄露自己的身份，直接命人将洞明都给解决掉了。

但他千算万算，唯独没算计到玉衡会是假的，没算计到秦祖来会试探自己……但凡有一个自己知道的，自己都不会让秦祖来称心如意。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少算一步，便再也无法挽回了。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所以后悔什么的，是最无用的情绪，宇文成都也从未对自己所做过的任何事后悔。

他看向秦祖来，忽然抽出腰间利刃，直接指向秦祖来。

除了梁师外，他们所有人，都是刚刚才知晓宇文成都真正身份的。

毕竟宇文成都假扮的可是皇亲国戚，是河间郡王李孝恭，是李二的同族兄弟，真的谁都没有怀疑过李孝恭。

所以，秦祖来说他的智慧和脑子，可以比得上千军万马，宇文成都心里就顿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

秦祖来没死，这件事就已然出乎自己意料了。

“我承认，你的确很聪明，但这又有什么用？”

那是否，秦祖来还偷偷做了什么更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

宇文成都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二一零”他猛的看向秦祖来，说道：“你是不是之前就已经猜出我的身份了？”

李世民等人闻言，也都连忙看向秦祖来。

他笑着说道：“的确，若是看个体，我只是一个人，天地间的茫茫一浮萍罢了。”

“但人和野兽的区别，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