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术……

绛玉离去之后，被留在家中的黛玉久久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姐姐教她法术时绝不会藏私，可为什么始终作不到呢？

“带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然而黛玉好像依然觉得她拿多了钱，皱着眉问道。

这就是绛玉今夜出门要带的全部物件，除了没有换洗衣物，她每次出去基本都是这一套。

说来也是巧合，在绛玉预备出门的前夕，云竹恰好给了她一个信号，已经一年未见，也不知那位八公主是否风采依旧。

妹妹的气话绛玉没在意，黛玉这是借故向她撒气，今晚她要出门，黛玉想跟她一道出去，缠了许久却依然不许，心里有火也正常。

之所以拒绝妹妹是有原因的，一来她们在荣国府借住，绛玉走得虽晚也怕万一有人找来，没有主子在，含翠几个丫头未必能理会得清。

“无穷通心，从方转元。”

“什么时候把镜花术练好，我带你出门。”

绛玉知道妹妹此时就连最先接触的法术都未掌握完全，所以特地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以表明推脱之意，后又见黛玉面色不虞，轻轻拥她一下，便仍如此离去了。

真气涌动，早就熟记于心的方向和次序，随着念咒缓缓流淌。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阴司秘术，水法……”

循环完毕，手上形成一面水镜，黛玉之前总是停在这一步，不可寸进，但今日凝出的水镜光洁圆润，却似与先前不同。

二来黛玉水法进益极快，但其他术法根本来不及学，跟不上姐姐的脚步，也无法隐藏自己，带她出去就没有意义。

这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她日夜勤修，最近也并没有作什么犯忌讳的事情，没有进步也就罢了，倒退回去算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贾府的风水不好，污染了她的修为？

绛玉在心神不定之下，险些一脚踩空落入别人院子里。

这的确非同小可，如果这样下去，恐怕她还不等救得贾敏接受天罚，从小练来的一身修为就全部废掉了。

那样一来，她该如何救起母亲，如何保护妹妹……如何立足于这方世界呢？

修为，秘法，这些曾被她视为身外之物的东西，却是最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的。

这种顾虑和莫名的恐惧，使得她循着玉佩找到八公主府时，仍然是失魂落魄的样子，绛玉甚至不想直接现身，而是站在檐角，默默地注视着夜空。

今夜天晴，但星光温柔洒落之时，却照不进绛玉的双眼。

从未丢失过精气神的人，一旦眸中失去了光，整个人气质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怎么回事？

水镜中，黛玉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绛玉自从出现在画面中到现在，也只是一直在赶路，但她一眼就能够看出姐姐此时的神色和状态都不对。

虽说姊妹俩时常斗嘴，黛玉从小到大也没少讥讽过姐姐，但一直以来在她的眼中，姐姐的形象如同参天大树一般高大，这点从未变过。

黛玉很清楚只要她自己愿意接受，绛玉几乎可以从任何方面给她庇护。

因此她直到今晚才发觉，其实姐姐的身材如此清瘦，原来再怎么挺直的身影，也会有软化下来的一天。

“等不得了……含翠！”

黛玉高声把丫鬟唤进屋，疾声问道：“你姑娘出门用的便装和袍子收在哪里？”

含翠不明就里，但是黛玉心急如焚的表情她还是能看懂的，二话不说就去取了绛玉用于换洗的便衣，以及同款金纹玄袍交给黛玉。

而后见二姑娘都没用她搭手服侍，便把衣服换上，再罩了袍子，又听黛玉道：“今晚不论谁来，都给我拦住不许进屋，就说我和你姑娘已经睡下了。”

“是……”

含翠一个字还未说完，眼前清光一闪，黛玉已经失去了踪迹。

这是出什么大事了……姑娘们千万要平安啊。

含翠见黛玉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直接用上了非凡手段，心中也不觉有些发慌，但她除了祈祷之外，帮不上任何的忙。

黛玉同姐姐一样，只是每日修行早晚课，不曾试过自己的修为到底达到了何种程度。

一直以来黛玉都以镜花术的完成进度为标杆，丝毫不知她自己基础打得多么牢靠。无论是养气法，御物法，还是水法，黛玉早就超越了姐姐，更别提此时还有彼此消长的情况了。

飞檐走壁是御物法的一种用法，只不过那个物变成了自己的身体而已。

雷法的本质在于迅捷，绛玉在御物法中添入雷法，是为了加快自己的行动速度。

而黛玉主修水法，姐姐也曾专门教过她这方面的应用，因此完全可以达到相似的效果。

水法的本质在于流动，沾而不沾，碰而不碰，黛玉以水法操控御物法，不论高处低处都能够如履平地，提身落到院墙之上，轻步踩下仿佛一池星碎，清光点点踪迹不见。

……

绛玉在荣国府蹉跎了一个月，其间除了占卜也只是作一下早晚课，直到出门运起雷法开始赶路，她才惊觉修为再次有了倒退，而且幅度还不算小。

“镜花术！”

水镜上清光一闪，而后出现了绛玉一身黑袍融于暗夜，飞檐走壁的身影。

木剑葬歌，玄色道袍，青布包中六枚铜钱，两锭纹银。

姐姐，我成功了……

可是……为什么会如此顺利呢？

黛玉想起入夜前，锁青汇报说凤姐儿这两天总在屋里拍椅子玩的事情，轻轻咬着下唇，目光再次集中到水镜呈现的影相之上。

“我每次出门都带二十两，今儿才说多？”

已近二更，绛黛院子里没人敢私下赌钱设局，此时夜阑无声，正是偷溜出去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