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就只能起身离开。

原本整个三楼的房间都是被司徒燮订了下来的，因为是上房，因此房间很大，一层楼总共就只有三间，原本司徒燮住中间的那一间，而肖苡柔是住的西边的，据说方便看日落。

就算他当初能够不管世俗眼光，也绝对不可能不顾掌门师父近乎倾尽一生的教诲抚育，他自幼便成了孤儿，要不是老掌门将他捡了回来，便也是不可能会有如今尚有一口气存活在世的他，甚至因为他，老掌门终其一生都未曾有过妻儿。但是说到底，鼓掌难鸣，事到如今，每个人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他便是那最无可恕的，子不教父之过，徒不教师之过，若是当初自己没有心存旖念，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喝了不该喝的酒，撩了不该撩的人，负了不该负的人，事情的结局也绝对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没忘，师父就是这样做的？”司徒燮闻言，却是挑眉，表情看不出喜怒。

可任在场两个人都是知道的，司徒商瞿不可能做到的。

逐客令一下，饶是司徒商瞿脸皮再厚，也是不会再留下做些什么有关于伦理不太认可的事情来。

司徒商瞿：······

是啊。

反而剩下的一间，东为上，长者为尊，司徒商瞿身为司徒燮的师父，住进去倒也是名正言顺。

但也······终究只是奢望。

司徒燮见他一副痛苦的样子，终究没能狠下心来。于是他干脆起身绕过了屏风：“师父今夜便睡在隔壁吧，想必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天色已晚，徒儿就不留了。”

但是只有司徒燮知道，他一开始住进中间的客房，便是想着可能会有这么一遭，潜意识里便选择了中间的那间房，就像是给司徒商瞿预留的一样，有些时候，不去刻意做的事情，反而却更不像是巧合······

而另一边的司徒商瞿一踏出房门，门口便迎上来一位魔教的少年，正是方才被司徒燮叫进去的那位，他作揖行礼道：“仙人请跟我来。”

司徒商瞿便跟着他走去，房间早已被收拾妥帖，却是按照司徒燮的风格喜好来重新布置了一番。谢别了那魔教的少年，司徒商瞿转身去关上了房门，略一收拾，便到床上躺了下去。

终究是他在奢望，司徒商瞿忽然有些痛苦的想要抱头，是能告诉他，如今他该怎么做才好，如果时光可以重来该有多好，事情回到它原本该有的样子，他们师徒就仅仅只是师徒，没有任何其他色彩，他好好教育保护者自己的徒弟，一切都将回归正轨······

司徒商瞿：？！

“师父，这长安城比不得江南，正月里竟还是这般冷······”那人声音温和，似乎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很难让人想到这张嘴不久之前还咄咄逼人地跟司徒商瞿争论过。

司徒商瞿：······

借口！

就算是先前在江南魔宫的时候，这个道貌岸然的小徒弟就经常找各种理由半夜三更摸进自己的被窝。要不是有着先前的经验，他差点就信了这个徒弟的话。

尤其是单纯地想找个暖床的倒也还好，但是往往接下来过不了几刻，他就需要为自己的腰生出不小的担忧。不过，要是让司徒商瞿说出拒绝的话，他恐怕也是说不出口的。

便也只能任由自己的徒弟为所妄为了······

又是一夜良宵。

日上三竿，直到太阳的光线有些刺眼的时候，肖苡柔才迷迷糊糊从睡梦中缓缓睁开了眼，入眸便是一张放大的俊颜，肖苡柔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不自主的伸出了爪子去照着那张细腻白皙的盛世美颜上摸了一把。

细滑的真实触感袭来，肖苡柔下一刻便仿佛是触电了一般条件反射猛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颇为心虚的又看了看眼前躺在自己身侧的人儿。

而后——

“啊——！！！”

诺大的个盛宣王府，忽然爆发了一声极为有穿透力的惊叫。

李沐耳朵都差点被震聋了。

睡到半夜，司徒商瞿是被一阵凉意给惊醒的，紧接着，身侧的小白狐似乎被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呜咽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而后一道凉凉的身子探进了他的被窝，带着股寒气，司徒商瞿整个人都被冻地哆嗦了一下。

连日来为了不教自己的徒弟发现自己，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如今也算是安定片刻，能睡个好觉，却出乎意料的有些难以入睡。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自己跟自己徒弟这些年一路走来的画面，一张张一幕幕，皆是鲜活生动，甜言蜜语耳间呢喃仿佛是犹在昨日，转眼间物是人非，反目成仇······

不管怎样，要是没有琹渊当初的那一番作妖，司徒商瞿师徒也就不会有如今的反目成仇，但是若真正说起来，琹渊也只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罢了，而他又是年轻气盛，容易冲动，一气之下才将人给毒哑了。当初他司徒商瞿若是能够不顾一切不管不顾跟他在一起，甚至一走了之，今日的局面也是可以避免的。

这样一来，他反而更是睡不着了。

倒是那只小白狐，见到自己的主人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主动跳上了床去，俯身在主人身旁，用雪白毛绒的小脑袋不断蹭着司徒商瞿。他不由得有些心软，伸出手去摸摸小白的脑袋，手感顺滑，似乎心也跟着顺了起来。

司徒商瞿惯会是随遇而安的人，既然如今他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倒是不如就这般暂且先放一放。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先睡一觉，睡醒了再想办法。

司徒商瞿知道，面前的小徒弟恐怕是有些魔怔了，于是只能转而近乎哀求道：“阿燮，收手吧，你不要再去恨了好不好，别再恨了，为师如今什么都可以为你抛下，我们走好不好，不再去管这些尘世俗物了，我们一起逍遥自在，好不好？”

司徒燮却道：“事到如今，师父你还在奢望些什么？您觉得我们还能回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