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众人都停下了眼下要做的事情，十分恭敬地起身作揖，异口同声：“见过清风大师。”

肖苡柔莫名其妙，却也无需司徒燮提点也知道要跟随众人行礼。

说好的“比试”，结果居然玩上了命，这动不动就生死未卜，她之前没来观赛的那几天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早知道还不如去之前听听那些个文人骚客吟个诗，弄个月，多好。虽然无聊，但也好过这么血腥的啊。

待那人被抬着路过肖苡柔这里的时候，她偷偷撩起白纱，仔细瞧了一眼那眼斜鼻子歪，满脸······哦不，是浑身是血的人，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一根蜡烛。

说是扶着，肖苡柔却看得出只是虚扶，那老人身上半点重量都没有落在身旁之人手上，应该只是出于排场而故意为之。

然而台上尚未有所动作，台下人群中忽然就传出一阵躁动。

肖苡柔下意识便循声望去。

这一点，司徒燮也是放心的，因此并也颇为默契地没有提前去对肖苡柔多嘴。

一群人都围着一个看上去已经年纪近百的白发老人，一身赭色华衣，低调而又奢华。一张脸爬满了岁月的痕迹，身材有些臃肿······说臃肿都是委婉的，说白了就是发福了，再简单点就是——胖。

而即便略微有些佝偻，却依旧能跟他身边那个扶着他的男子的身高不相上下，不难看出他年轻时定是个魁梧的男子。而他身边扶着他的那个年轻男子，一身绯衣，纠缠着墨发飞扬，一张面容姣好的脸上带着丝丝笑意，似乎是心情不错的。

清风大师虽是年事已高，却是一脸的凌厉之色，隔着面纱，肖苡柔都感受到了压迫感，想来年轻的时候恐怕也是个狠角色······

他站在台子前方，终于寻到了机会撇开了扶着自己的那双手，声如洪钟，道：“诸位豪杰不必如此客气，今日老夫只是来观战，不必因为我一个老头子拘谨，都请自便吧。”

字里行间，不骄不纵，不卑不亢，却是十足的大师风范。

待看清来人之后，发现人群噪动的原因竟是因为一个耄耋老人？！

后来，他果然不负众望。五岁便习武，十岁打遍师门儿无能与之对招过百之人，十三岁便问鼎武林盟主之位，从那以后稳居武林盟主之位五十七年，从未有人撼动过，后来还是他自己隐退了的。一生只收过五个徒弟，一个是他儿子，十年前被魔教的人陷害致死了······”

“噗······你等等，魔教把他儿子陷害死了？”肖苡柔真的很想质疑他，她向来心直口快：“那你为什么今天还敢出现在这里？不怕他报复你？”

“十年前我还没有接手魔教呢，而且，告诉你个秘密······”司徒燮故作玄秘地说着，恰到好处的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什么？”肖苡柔登时就竖起了耳朵，凑过去问道。

司徒燮亦是微微靠近，伏在她耳畔道：“当初我跟魔教原教主夺教主之位时，还有他出的一份力呢。”

“所以你们私底下其实是盟友？”

司徒燮闻言稍加思索，点了点头：“算是吧。”

果然，这恐怕也是这货为什么能以司无邪的身份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原因了。

“咳嗯！”忽然，一声极大的并且刻意的有些明显的咳嗽声在两人不远处响起。

肖苡柔：······

完蛋，忘记还有这货了。

她连忙坐直了身子。

司徒燮却是依旧毫不在意，头也不回的道：“您老要是嗓子不舒爽，便多喝口茶水，若是身子不适，我便命人将您送回去吧？”

说完，这才转过头去瞧了他一眼。

对方被他这一噎，脸上的神情登时就空白了一下，不太能反应的过来为何自己徒弟忽然而来的毒舌。

司徒商瞿：······

肖苡柔：······

这算不算是郎有情妾无意······啊呸，不是，是郎有情君无意。

啧啧，司徒燮这搁现代就妥妥一渣男，还是那种女朋友来大姨妈时嘱咐“多喝热水”的钢铁直渣。

“我没事，我很好！”司徒商瞿哼哼道。

妥妥的傲娇小女友的语气。

这下，要不是肖苡柔戴着面纱，她都要向对方投去无比同情的目光了，摊上这样的男人，你就自求多福吧。

司徒燮有些无奈的看着他：“没事儿您就安静坐着可好？别忘了今早你来时跟我保证过什么。”

司徒商瞿：······

早上，他为了跟自己的徒弟一起出门，曾经保证少说话，少做事，安静听话。

······但是，他一开始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防止大会中有哪个女子看上自己的徒弟，而对他纠缠不清，说白了就是想亲自来给司徒燮挡桃花的，结果，来了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还要看着他跟别的女人一起，自己受了一肚子的气还不能发泄出来。

肖苡柔却是十分好奇地将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这明显不是司徒燮所说的长辈与晚辈之间该有的画风啊。

尤其是有哪个长辈会给晚辈下保证书？

又有哪个晚辈会直视瞪着自家长辈？

此刻，那两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谁也不说话。

这样下去，肖苡柔毫不怀疑两人会吵起来。

是以她连忙将话题给掰了回来，拽了拽司徒燮的衣角——

“那他们知不知道你的另一个······”身份。

周围人口杂乱，是以肖苡柔并没有挑明，但是说到这个地步了，以司徒燮的智商是不难猜出她想要问什么的。

司徒燮摇头：“不知。知道这件事的原本就只有我师父，后来你也知道了，不过你哥哥应该也能猜的出来，后来他来魔宫找你的时候应当才确定吧。”毕竟他对自己师父的嘴实在没那个信心，若是其他人还好，但是对于自己的至交好友，司徒燮相信自己的师父是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我哥哥，你们很熟吗？”既然连这点都能猜得出来，怎么着交情都应该不会太淡。

司徒燮却道：“不熟。”

肖苡柔：······

“不过他跟家师是至交。”

“······”

好吧。

“我有点好奇魔教是怎么陷害的清风大师的儿子的？”

司徒燮的眼角似乎有些抽搐：“他们撺掇他去参军。”

肖苡柔肃然起敬：“为国捐躯？”

司徒燮摇了摇头：“是饿死的。”

肖苡柔：······

这货能衰成这样，也实属罕见。

“军队原本就粮草紧张，恰巧那一年边城遇上大旱，百姓都被逼得易子而食，更轮框军队。他为人素来倔强固执，不肯变通，自然吃不上饭。”

“······”

总觉得这事儿，魔教其实有些冤枉。他们也不过是让人去参军而已，顶多也就是想让对方战死沙场，但是没想到饿死了，并且这笔账还算到了他们的头上来。

“还有呢，第二个徒弟难道就是他身边一直扶着他的那个白芨月？”

“并非。”司徒燮道：“白芨月虽然是他唯一的孙子，却并不是他第二个徒弟。”

“孙子？！”居然还有这种关系，怪不得她觉得方才那扶着清风大师的那道身影有些眼熟，只不过隔着面纱又加上距离并不近，因此她并没能看清。

果然，高手都是一家人，两代武林盟主都姓“白”。

“嗯。”司徒燮继续道：“他的第二个徒弟······事实上十分神秘，除了他们同门中人，没有人见过他这个徒弟的真正面貌，也几乎从来都不在江湖上出没，他似乎有个怪癖······”

肖苡柔成功被他吊起了胃口：“什么？”

司徒燮道：“并不喜欢雌性，凡是他所居住之地，别说女人，就是个动物都绝对不会出现雌的。”

“噗······这是什么怪癖？”肖苡柔觉得，此人恐怕如果不是性|冷淡，就十有八九是喜欢男人。

啧啧，这世道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还给不给女人活路了······

“不清楚，江湖人都说他是个······”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便索性在这里住了口，毕竟背后嚼人是非，他并不擅长。

肖苡柔却是瞬间明白了，肯定不是说断袖就是说不举，这实在太好猜了。

“还有呢？”

司徒燮继续科普道：“并且此人对于钱的执着，超乎常人之态，经常会为一些蝇头小利跟人家纠缠不清，甚至翻脸······”

肖苡柔：······

这要是搁二十一世纪，绝对是个性冷淡的diao丝，不对，除了最后那“抠门”一项，为毛有种霸道总裁的人设的感觉······

肖苡柔已经找不到合适的表情了，于是空白着一张脸问道：“所以说，这奇葩到底是谁？”

“暮邬山庄庄主武暮貅（xiu）。”

肖苡柔：······

虽然那个“暮邬山庄”莫名耳熟，但是——

“没听说过，不认识。”

不知道是不是肖苡柔的错觉，她总觉得司徒燮听了她的这句话，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来：“你不认识当属正常，陌玉宫虽然各个领域都有涉及，但是对于商界，并没有过太多上心，武暮貅此人更多的是在商界有名，而且此人极为神秘，外界除了一个名字，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这第四个徒弟是哪个？”

“第四个更为神秘，除了清风大师本人，无人知晓是谁。”

“那最后一个我知道了。”肖苡柔一脸的信誓旦旦的样子：“是白芨月对不对？”

司徒燮：······

为什么明明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从这个女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像是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无语归无语，司徒燮却从来不会去败她的兴致，一脸的赞同道：“柔儿说对了。”

“他这最后一个关门弟子，便是自己的孙子了。”

“而白芨月之所以入门晚，实在是他原本就没打算修习武功，加上原本年纪就稍小一些，因此，反倒比其他两人入门晚，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武功也是众所周知的。”

肖苡柔闻言点头，那倒是，这一点就是就光凭一连好几年都蝉联武林盟主之位便可看出。

“五个徒弟，除了不为外人所知名姓的那一位，个个都不是平庸之辈。”肖苡柔感叹：“话说你武功这么好，师父是谁啊？”

“我师父······”提起自家师父，司徒燮的眼神有些恍惚，“我师父就收了我一个徒弟。结果成为他人生中唯一的败笔。”

不知什么时候起，司徒燮提到自家师父，就会不由自主的把自称改成“我”。

“噗······还是第一次听你这样评价自己呢。”其实肖玉柔想说——你小子自我认识挺深刻呀！

但是这种欠打的话，现在打死她也不敢说出口······

“哦？”听司徒燮这话的意思，像是有八卦的样子啊，肖苡柔顿时就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司徒燮向来都是有耐心的一个人:“武林泰斗白清风，武林中人皆敬称一声‘大师’。他这一生，可谓是传奇，创作了无数武功典籍，其中就连陌玉宫的‘御化’之曲，都曾得他指点。据说，清风大师出生那时，曾天降异象，红色祥云布满云际。那时曾有高人预言，此人便是天上的武神转世······

而他这话一放出来，众人方才又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但是却也明显不如先前的放纵了。

比试很快便有人上来将那位“不省人事”的人抬了下去。

肖苡柔不禁唏嘘道：“这位清风大师还真是个人物······”

能让众人敬畏到这种地步，来古代这几个月了，除了皇帝以外，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般德高望重之人。

司徒燮闻言轻笑起来，偏过头来看着她：“呵，柔儿可是说对了，如今武林之中，要说威望最高的，便当属是这位清风大师了。”

······

稍作调整，第二场便要准备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