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燮：······

肖苡柔继续使出杀手锏：“矮油~”

他陡然桀怒：“呵，皇子？老子不稀罕！”

司徒燮向来以温和谦逊示人，肖苡柔还真是第一次听他爆粗口。

是以，她有些不太敢置信：“你也是皇子？”

并且一谄媚就喜欢喊上一堆称呼的毛病就容易犯：“司徒，神医，教主大人······”

可司徒燮却明显不打算放过她了——

他有些疯魔的狂，眸色猩红，甚至能看到带着血丝：“这就是李沐欠我的，这就是大唐天子欠我的！他们欠我的，我要一点一滴，一寸一步，统统拿回来······”

“······”

“······”我不想知道的呀！！！

肖苡柔内心疯狂咆哮，面上却是一脸的谄媚，全然没了方才咬人的气势。

“人家可什么都不知道，人家从小就有‘脸盲症’，从来分不清相貌英俊的美男子，教主大人您长得这般俊美，人家怕是早已犯病不轻呢，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呢，教主大人可千万别动什么不该有的杀人灭口的心思······”

“······”

肖苡柔这恶心起来不怕恶心出人命的一番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矫揉造作的话语，成功引得教主大人怀疑了人生——

而后他又伸手钳制住肖苡柔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唇畔笑意森然：“柔儿如今知道了这么多，本座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果然，这话一出，外面明显一阵小小的骚动。

“······”

肖苡柔闻言却顿时后背一阵凉风吹过，一身的鸡皮疙瘩欢快的冒了出来。

变态啊这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明明是一脸的威胁看着她的。

而且她现在真的很怀疑眼前这个人是被调包了，这绝逼不是司徒燮温柔含蓄中带着狠戾的行事风格。

准确来说，在肖苡柔的印象中，司徒燮不是一个会撩妹的存在。

心思千回百转，最终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对方：“不是老弟你······认真的？”

忽然，又一阵匆匆的脚步自门外不远处声传来。

须臾，门外就传来了一声略显急促的男声，音调略高，似乎是有要紧的事：“教主。”

只有一个称呼，司徒燮便秒懂，而后应道：“知道了，先去书房等着。”

一段对话肖苡柔也就明白了，人家这是有密事，为了不让她这个外人知道，也是辛苦憋住没把话说全了。

司徒燮应完声，又开始来跟肖苡柔叨叨：“柔儿若是想沐浴，可以在这儿里，本座安排两个丫鬟给你搓背。”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习惯木桶。”说着，肖苡柔又恋恋不舍的看向那水雾蒸蔚的温泉池子，内心疯狂的流着哈喇子，面上却是一本正经。

果断拒绝，倒不是她怕被别人偷看，毕竟这种教主专属温泉，没几个人有胆子靠得太近的，但是吧，关键是这是司徒燮刚泡过的啊，就算知道这水都是流动的却还是有些心里洁癖不过关，是以她婉言拒绝了。

司徒燮也不强求她，对着外面扬声道：“来人，带肖姑娘沐浴。”

很快，就有两个小丫鬟闻声而入，翩然行礼：“教主。”

肖苡柔还想拒绝：“不不不······”

“去吧。”司徒燮却不再给她说完的机会。

然后，肖苡柔就被请了出去。

······

一跨出来，肖苡柔眼尖地感觉到周围环境似乎有些不太对劲，身后如芒在背，总感觉有几道不太寻常的光线胶着在自己身上。一个瞥头，果然就看到了——

一群魔教众人猥琐的扒在墙角······

众人见肖苡柔的眼神扫过来，反应迅速地立即聚成一团，人模狗样······啊呸，不是，是一本正经地讨论了起来。

肖苡柔：······

“你们，在交流什么？”

有人反应迅速：“啊，原来贵人也在这儿啊，今夜月光皎洁明亮，我们正在讨论赏月事宜，贵人要一起来吗？”

“······”

你妹的贵人，贵人！

好好一个褒义词，非要整得她不待见。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顺坡下驴。

“是啊，是啊······”

“对啊，贵人一起吗？”

“······”

肖苡柔面无表情抬头看了看天，又面无表情看向那群睁眼说瞎话的人：“哦。是挺圆，就是我眼神儿不太好使，看不太见，所以还是算了吧。”

众人：······

根本就不是肖苡柔的眼神问题。

本就是个阴天，此时天空一片乌漆嘛黑，连颗星星都莫得。

······

以肖苡柔的脚程走回到房间，温水不知何时已经有人给备好了。

最终她趴在浴桶边缘，有些怅然若失，人一孤独，都容易爱唠叨，本来肖苡柔是不需要这两个小丫鬟帮自己洗澡的，但是她实在想找个人唠嗑，于是就头一回享受了高级人工服务。

“来这里好几天了，整个魔宫都没几个女的，却都没见过你俩，还不知道你俩叫什么名字呢。”魔宫上下其实人并不是很多，大都是武力值不俗的男子，很少会有女子，加上她肖苡柔，两只手也差不多能数过来，本以为在这里混了这么些天了，把人都认了个全，结果没想到还是有“漏网之鱼”。

这俩小丫头倒是眼生。

“回姑娘，奴婢小茧。”

“奴婢小芸。”

“孕检？！”肖苡柔嘴不由得抽抽，虽然只是个巧合，但是对于一个无聊的人来说，却是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新奇地不行。

？？？

两个小丫鬟明显get不到肖苡柔的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笑成一团的某女，一头顶的问号。

忽然远处的天空由远及近炸裂一道惨白的光，雷声紧随其后轰然而至。

肖苡柔其实并不怕雷声，但她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雷响给吓了一跳：“要下雨了么？”

小茧笑嘻嘻道：“是的呢，今日一天都不曾见过太阳，总算要下下雨来了，这还是入秋以来下的第一场雨呢，听这雷声，这场雨怕是要小不喽。”

小芸则是比较心细，温声提醒道：“姑娘怕雷吗，今夜入夜怕是会有些凉，一会儿姑娘睡寝记得要盖好被子。”

第一场秋雨，来得迅猛，下的湍急，肖苡柔看着窗前帘雨哗啦，笑得眉眼弯弯：“好。”

······

书房内。

司徒燮一身松散的白色外袍斜倚在椅子上，平日里总是挂着一抹温和笑意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

站在他对面的人一身黑衣，恭谨行礼道：“皇城那边来信，说是神医门掌门去过盛宣王府，还曾出手救治过盛宣王，只是盛宣王至今没醒。”

司徒燮的唇畔牵扯出一抹意味晦明的讽笑：“呵，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他的那个小师父，从来就不会想让他有过顺心的事，凡事都喜欢跟他反着来，如今定然也是猜到了他的意图，来给他添堵的，不过醒不醒的，他都有对策。

那人又道：“肖氏山庄庄主也去过盛宣王府。”

这个也不在意料之外：“他去找李沐算账？”

“肖氏庄主似乎是去王府的暗牢里将武滟儿杀了，”他有些不解道：“当时虢国夫人之子裴徽似乎也在场。”

自己的属下不理解裴徽为什么会去暗牢找武滟儿，司徒燮却是了然：“这下就有意思了，心爱之人死在自己面前，裴徽想必很伤神吧？”

“回教主，裴徽大病一场，然后却没了动作。”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不管肖梓川树敌多少，反正与他无关，他之所以有兴趣听，完全是想起了肖苡柔那小丫头可能会比较关心。

那人却犹豫了一下：“教主，还有一事······”

“说。”

“掌门要回来了。”

“······与我何干。”有那么一瞬间，司徒燮的心境极为复杂，他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为何忽然会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凝滞了一瞬，他该是恨那个无心冷血的人的，五年前若不是他······罢了，他来这世间，本就是多余之人，不需要任何怜悯，更不在乎这点失去。

对方见他明显脸色不太好，斟酌开口道：“他似乎还带着肖氏庄主。”

“······呵，他这是猜出些什么了吧。”司徒燮陷入沉思，沉寂半晌之后，忽然展颜笑道，那笑意中带着一丝薄凉，带着一丝精明：“不过也无妨，很快就不必担心了。”

说完，目光透过轩窗，看向肖苡柔寝室所在的方向。

······

“阿嚏！”

与此同时正在洗澡的肖苡柔不知为什么忽的感觉脊背一阵发凉，直直的逼她打出一个喷嚏来。

立即引起了两个小丫鬟的高度重视——

小芸：“姑娘可是觉得水冷，女婢再跟您添点热水来吧······”

“不用。”肖苡柔赶紧将人拽住，“不必麻烦了。”

小茧却执意道：“还是去吧，这种换季时节若是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姑娘身子本来就羸弱······”

说到这里，她忽然噤了声。

但是为时已晚，肖苡柔的反应有时候还真的是快得没话说：“身子羸弱？！”

开什么玩笑，她身体一向都是十分健康的，她的美人哥哥从小就将她照顾调养得很好，除了先前中过一两次毒，什么大病小灾的几乎就没有过，怎么可能会弱？

小芸嗔怪的眼神扫了一下说错话的人。

然后笑着看向肖苡柔：“肖姑娘莫怪，小茧是看小姑娘先前中过毒，身子尚且有些羸弱，不过姑娘放心，有咱们教主在，定会将姑娘的身子调理好的······”

肖苡柔狐疑的眼神仍是扫向她，脸上就差提上仨字儿——我不信！

“······”

这件事成功点燃了肖苡柔近来在司徒燮那里压下的一肚子的火。

她本就是毫不相干的人，何其无辜，却被司徒燮卷进这些阴谋阳谋漩涡，整天被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让她十分的窝火，如今却被人告知她因为这货健康都有问题了，这还能忍就不是她大唐第一悍妇肖苡柔了。

······

司徒燮刚刚议完事，正准备起身去就寝，肖苡柔忽然就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神色焦急，没来得及拦住一身杀气来找他算账的肖苡柔的小丫鬟。

四目相对。

司徒燮看到的满是杀意。

肖苡柔则看到的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这又是谁惹你了？”说完，司徒燮忽然觉得那双桃花眼中的杀气骤然加重。

眼角猛地一抽，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肖苡柔挑眉：“你觉得呢？”

“······”

他可以说他觉不出来么？

天地良心，他刚才可一直待在书房，可绝对没出去找过她。

肖苡柔见他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冷冷提醒道：“你不觉得你瞒着我的事儿有点太多了吗？”

别的到还好，但是关于她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

岂料司徒燮很是直言不讳——

“你是指哪件？”

肖苡柔：······

还真特么的直接。

然后他忽然一本正经的拉过肖苡柔，拂过耳畔轻声道：“杀人灭口？呵，柔儿是不是理解有些偏颇，本座怎么会舍得伤害柔儿呢，本座欢喜都来不及。”

声音虽轻，但是让外面那群听墙角的八卦小崽子们听到还是绰绰有余的，毕竟都是武力值不底的人。

他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女人？

他为什么要救活这个女人？

那也不对啊，当年武惠妃恩宠正盛，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把孩子就这样偷走，况且也没听说历史上唐朝有出过孪生皇子啊，就算有，武惠妃会不知道自己儿子丢了一个，也从来没有找过？

他为什么要将这个女人留在身边？

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把这个女人留到现在跟自己站在这里说话的。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串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极轻，肖苡柔没能注意到，但是司徒燮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啧啧，这事看来不太简单呐。

但是接下来，肖苡柔却是不太敢问下去了，她到现在都记得之前司徒燮的那句“好奇心会害死人”······为了小命着想，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