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头朝左右望了一眼，瘦削汉子又上前一步，佝着腰贴近胖班头的耳朵悄声嘀咕了几句。

胖班头往一旁的绿豆眼瞧了几眼，随后嘴皮子一动，“五两银子！”

那衙役惨嚎一声，也不敢分辩，瞧见他这副模样的胖班头也知道问他无益，正要寻个人问一问，却见迎面走来一个老熟人——那卖狗皮膏药的瘦削汉子。

瘦削汉子自然也早瞧见了跑得直喘粗气的胖班头，不过这次他却是不躲不闪，直接迎了上来，“差爷辛苦！”

“废废物！”虽没了多少力气，可他还是上前一脚踢出，直踢在那人的脸上。

“说！”

一旁的绿豆眼摇头，一副木讷的模样。

“娘的，这小娘们怎这般能跑，一回二回的，青天白日的难不成见了鬼了！”到了嘴边的肉没了，胖班头气恼不已，待缓过气来，劈头盖脸对着旁边几个衙役便骂，“都是你们几个饭桶，吃得最多，却连个小娘们都追不上，真是一群废物！”

“额……差爷，这是不是太贵了些？”

“有屁……就放！”

见他脸色不好，但终究没有再骂，瘦削汉子又奸笑几声，“嘿嘿现在小的这里有一门生意，不知差爷有没有兴趣？”

瘦削汉子苦了张脸，看上去有些为难。这也难怪，毕竟五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来时并非小数目。

“嫌贵？那就……让那两个泼皮在牢里好好呆着吧！”胖班头突然阴阴一笑，压低了声音，“你小子在中间捞了不少好处吧？”

“额……好吧，五两就五两，不过我这兄弟想今日就接他们出来。”

见这胖子正在大动肝火，任谁都能瞧出此时是不宜上前搭话的，可打探到消息的瘦削汉子却等不了，还是赔了笑脸走近两步，“差爷消消气，永昌城还不是您说了算嘛，那小娘们迟早也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的。”

“是你！”

见了那张瘦削的长脸，两个泼皮俱是一愣。

看见他们果然一头雾水的样子，瘦削汉子嘿嘿一笑，“是我，记性不错嘛，吴爷是吧？咱可是老相识了！”

“哼！便是小爷，你想做什么？”

看着他如此无礼，瘦削汉子不怒反笑，“既然吴爷你开尊口问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们兄弟花了大价钱救两位出来，也不要你们道谢，只要把金壮家住何处说出来，便可放你们离去，如何？这交易是不是划算的紧？”

“哼！休想，老子义字当头，岂会出卖兄弟？”

“嘿嘿……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说到后头，瘦削汉子脸上的邪笑只剩下一股子冷意。

“就凭你？你们俩？两个不自量力的东西！”

“吴爷说的是，卖狗皮膏药的，是上次还没吃够苦头么？念在你们救咱弟兄出来的份上，现在立马跪下给爷们磕三个响头，老子便放你们一马！”

看着这两个泼皮一副拎不清现状的样子，瘦削汉子不免摇头苦笑，“哦？是么？”

瘦削汉子话音未落，已经朝前头飞扑而去，那两个泼皮反应过来之时，已是整个身子都飞到了半空中，然后重重的落了地。

两个泼皮吃痛之下还未起身，已是各被人一脚踏在胸前。

“说不说？”

被迫仰视着这一张令人厌恶的瘦长脸，被唤做吴爷的泼皮一张脸扭曲起来，“休想！有本事你就弄死老子，不然老子迟早弄死你！”

“有点意思，嘴还挺硬，硬骨头可不多了，我还真舍不得弄死你们，不过看到旁边是什么地方没有？”

有些不安的循着那瘦削汉子的目光望去，泼皮吴爷一愣，“猪圈？哼！你想做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邪魅一笑，瘦削汉子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黄纸包，“我记得吴爷你好像瞧不上我这药？”

“你这……你要干什么？”

从怀中拿出一团臭抹布往他口中一塞，朝一旁的绿豆眼示意了下，瘦削汉子便松开了脚朝一旁的猪圈走去。

猪圈里的一头大母猪正躺在地上睡觉，他把那药包悉数倒入槽中，又把旁边的小半桶猪食倒了进去，便努嘴发出声来把那母猪唤起。

这时，绿豆眼也押着两个被塞住了嘴的泼皮走过来，几双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看那母猪把那混有药粉的猪食给吃了个一干二净。

母猪吃饱喝足刚躺下，又突然哼哼唧唧的爬起了身，在猪圈了狂躁的转来转去。

“嗷……”

瘦削汉子把掏出的黄纸包小心解开，然后一把抽出塞在那泼皮的口中的布，掐住他的嘴，便将淡黄色的药粉悉数倒进了他的口中。

“咳……”

泼皮吴爷被强逼着吞下了药粉，惊恐不已的他没多久就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提着他不放的瘦削汉子嘿嘿一笑，将还保留着一丝清醒的泼皮吴爷单臂提起，丢进了猪圈之中。

看着面前这诡异可怕的一幕，另一个泼皮那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惊恐的他想要闭上眼都不能。

“可以说了吧？还是你也想跟他一般？”

“唔……”

把头狂点几下，嘴里塞的粗布被抽出，那泼皮就忙不迭的说道：“金家沟！金壮的家在金家沟！”

“金家沟？”

瘦削汉子与绿豆眼对视一眼，他们也才来永昌卫不久，并不确定是否真有这么个地方，不过看他这模样应该也不敢撒谎。

看着二人投来的凌厉目光，又听着身后传来的诡异羞耻的声响，这泼皮已是吓得两股战战，“是金家沟，绝不敢欺瞒二位大爷，二位大爷，不，二位爷爷，我已经说了，求你们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跟着他胡作非为了”

“嘿嘿……”

一股腥臭味迎面而来，旁边好像是个猪圈，猪圈旁边还有一个提着桶猪食的汉子，看上去有些眼熟。

他们刚要发问，就见那人回过了头。

“简单，这还不是老子一句话的事？”胖班头追了这么久，出了一身大汗，这时又被冷风一吹，说不出的难受，还忍不住打了个摆子，有了银子，又实在寻不到人，也就不再去想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了。

瘦削汉子背过身子付了银子，胖班头就带着瘦削汉子二人来到镇抚司衙门大牢，这里头关押着不少犯人，他叫人开了大门，刚要进去。

等胖班头带着人追到，鲜有人迹的这条街道，只有一个坐在路边呼呼喘气的衙役，前后左右却早不见了那少女的踪迹。

那瘦削汉子却又停了脚步，拱手赔笑道：“差爷，里头味道不好闻，我就先走了，让我这兄弟去接他们出来就是。”

胖班头拿了银子，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自然不会理会，提了人就行，管他如何提，是谁提，他都不关心。

绿豆眼就这般顺利接出那两个一脸困惑的泼皮，这两个泼皮虽不认识这来接自己出去的人，不过想到能出去他们也就没作声，加上那绿豆眼只说是有人托他来的，便也就跟着他一直走，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胖班头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废……废话少说，我且……问你，有没有……见一个小娘们跑过去了？漂亮……穿着素……白衣裙的。”

“额……没瞧见啊，”瘦削汉子愣了下，又把头扭向一旁，“兄弟，你瞧见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