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帘，他能怎么样？同情侵略者？对不起，他做不到，暴风雪结束后，他还有派遣军队去清理没有死的残余敌军。

这就是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同情之心。

百里荣华走到秦臻面前，把她拉到怀里靠着。

“都交代好了么？”

红烛摇曳不定，“啪”一声熄灭，房间陷入黑暗。

百里荣华自然知道她说的他们是谁。

“还好城里之前迁走了好多人，不然，就有更多的人受灾了。”

房间陷入安静，百里荣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不语。

“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只有十三岁，当年，入冬之前，戎狄三万铁骑入侵西北木羊村。”

这么大的暴风雪，差一点的木房都被吹倒了，更何况那些临时安扎的营地。

暴风雪刮了两天三夜，好多牲畜都冻死了。

“木羊村一百三十户人，每个人，包括鹤发老人，小孩，襁褓中的婴儿，无一人幸免。”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吗？那个场景是怎么样的？他们抢劫了所有的食物的牲畜，再把所有的人聚集在一起，放了一把火，把他们活活烧死。”

“有人逃跑就用弓箭射，马鞭抽，还把人绑在马后，围绕村子拖拽，把人活活折磨死。”

“百里荣华，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其实百里荣华还有一段没有说，当年，他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戎狄的士兵还有气息，本来想补一刀，了结他，可是他苦苦哀求，说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上有年迈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婴孩，他不能死。

年少的百里荣华，深知失去父亲的痛苦，所以动了恻隐之心，收回了刀，要放他一马。

可惜，他放过人家，人家却不打算放过他。

百里荣华才刚转身，就被身后的戎狄士兵在背后狠狠的刺了一刀，那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从那以后，他才知道战场的残酷，才明白，背后，你永远不知道，有谁会刺你一刀。

。。。

第三日，暴风雪终于平息，屋顶，院子里，街道上，全是厚厚的白雪。

百里荣华带着士兵去追击残存下的敌军。

秦臻无聊，让人扫干净院子里的雪，又开始熬药，顺便研究百里荣华手上的药液怎么去掉。

“小姐。”青山和定山，永山出现在院子里。

“你们来了。”真是及时雨，秦臻放下手中的药材，“京城现在什么情况？”

“小姐，有件事，你要做好准备。”青山把定山推上前。

“说。”秦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出了问题，逃避是解决不了的。

“皇太后去世了。”

定山担忧的看着秦臻，这皇太后对睿王多重要，京城的人都知道，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太后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跷。

“皇太后死了？！”秦臻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听错？“究竟怎么回事？”

“你们走后，没过几天，陈叔就传了消息出来，他看过了，是中毒而死，可惜，他不知道中的什么毒，而且他见到皇太后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以没有抢救过来。”百毒丹，也只有秦臻能当糖豆吃。

“还有陈叔不知道的毒？”秦臻皱紧眉头，“是谁所为，知道吗？”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陈皇后，陈皇后也被软禁起来。”只是现在刚好是非常时期，她爹又是兵部尚书，不好动。

“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

“具我们的探子来报，好像是陈皇后之前中了毒，就是皇太后下的。”

秦臻睁大眼，这。。。怎么可能？

皇太后对成皇后下毒，导致陈皇后不孕，皇太后为什么这么做？保护琪王？不对，琪王外祖家世显赫，在朝堂分量不比陈皇后家弱，再加上皇上对先皇后的感情，就算陈皇后怀孕生子，也不可能比得过琪王。

秦臻摇头，宫里的人，谁说的准呢，也许就是皇太后未雨绸缪，把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

皇太后是多么精明强势的人，因为她，后宫才安宁了这么多年。

“皇后承认了？”

定山摇头，“她没有承认。”

“被抓住了，换谁都不会承认吧。”青山青山，这是他爷爷给他取的名字，寓意就算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整理不出思路，秦臻只能把问题放一边，“还有什么消息？”

“敌军后续的八十万大军已经到了郢城，大皇子主动请缨，成了主帅。”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去捞功劳的。

“切。”秦臻嗤笑，就他那脓包的样子，还主帅。

“副帅是文渊侯。”文渊侯可是名将，战场上的常胜将军。

“皇上对他这个儿子还是可以的嘛。”派文渊侯给百里洵保驾护航，这待遇，啧啧。

“百里吉安呢？”

“北边遭了雪灾，他被派去赈灾去了，皇太后的事，还没有宣扬开，他还不知道。”

也是一个可怜的娃，前脚刚走，后脚祖母就被人毒死了。

皇太后一生强势荣耀，死前连最疼爱的两个孙子都没有见到，也是可悲可叹。

“北边每年都要赈灾，他也该锻炼锻炼了。”

“秦家没事吧？”对这个便宜家人，秦臻还是有点感情的。

“这倒是有一桩喜事。”说起八卦来，青山和冬雪有得一拼。

“我把他杀了。”这样的人渣，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污染空气。

“杀得好。”秦臻抱紧百里荣华，没关系的，敌人就是敌人，该杀，她不该同情他们的。

“死后，还把尸体绑在木桩上，供秃鹰啄食。”

“他们是残暴的侵略者，只知道掠夺和杀戮，我恨不能杀光他们。”怎么会给他们一丝一毫的同情？

风雪拍打着门窗，寒风穿过厚厚的围帘，侵入房间。

“那当时西北军呢？”西北军就任由戎狄肆虐。

“哼，当时的西北军将领，收了戎狄的好处，与戎狄狼狈为奸，允许他们每年烧杀三个村庄。”

“可恨！”秦臻握拳，打在桌子上，“那后来呢？”

“恩，潞河县常年下雪，县令他们都安排得很好，发热的药膏都发下去了，每户都有五贴。”

“只要城里的人能平安度过灾情就好。”秦臻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雪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