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把这两个瞬间也拍了下来。

警察把他带到旁边，命令下一个人宣读道歉书。

“读的什么东西啊，嘴里含着烧萝卜吗？”

“没吃早饭吗？有气无力的。”

“声音太小啦！”

道歉书宣读完，朱一群像王燕鞠躬，高喊：“对不起！”再向老吴夫妇鞠躬，高喊：“对不起！”

围观的人听着朱一群像蚊子一样的嗡嗡声，很不满意，在下面抱怨起来。

“声音响亮一些！”旁边看押的警察吼道。

六人一一读完道歉书，再向王燕和老吴夫妇鞠躬道歉。摄像师摄下全程，吴保国也拍下所有的瞬间。

反正脸不要了，读完就会乡下躲起来，大点声就大点声吧。

老吴在摄像师旁边拿着傻瓜相机给他拍了张高清大图。

七人全部完成道歉，把签过字按过手印的道歉书交给吴保国，灰溜溜地离开。

送走警察同志，吴保国夫妇陪电视台的人一起进店，开始采访。

记者问：“吴同志，对于近期针对贵店的侵权行为，你有什么想说的？”

“本人，朱一群，因，仰慕，王艳，同志，被拒绝，而致，心生恨意，于，1998年，1月3日，下午，2点17分，饮酒后，持木棍，进，“有缘”，服装店，闹事，编造谣言，污蔑，侮辱，王燕同志，并砸坏，“有缘”，服装店，橱窗，玻璃，两块……”朱一群扯着嗓子，一两个字一顿的大声宣读一起来。

摄像师把贴好的道歉书仔细拍了一遍，便和记者收拾器材，打道回府。

老吴给摄像师和记者发烟，摄像师接过去，夹在耳朵上。记者是个女的，把烟挡了回去。

“辛苦啦，记者同志！辛苦啦！摄像师同志！”老吴向两人频频挥手，目送他们开车离去。

送走电视台的人，服装店前还有很多人在围观道歉书。老吴不管他们，拿出相机里的胶卷，去照相馆冲洗。

吴源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将照相机和随声听拿回学校，还给杨树。

“用好了？”杨树接过机器，问道。

“嗯。”吴源又递给他五十块钱说：“辛苦费。”

杨树接过钱，举起来扬了扬，说声“谢了”，转身回教室。

挺实在！

吴源微微一笑，回自己的教室。

第二天，老吴把洗出来的照片整齐地贴到道歉书下面，又成功吸引了一波注意。

第三天，电视台开始循环播放“有缘”服装店前的道歉新闻，店名在画面里频繁出现，潜移默化的深深印在人们脑海里。

吴源家的店面又开始热闹起来，买衣服的，参观的，琢磨道歉书和照片的，络绎不绝。

甚至有很多人跑去围观构陷吴源家的六家店，当着老板的面指责他们阴险无耻，怎么配活在这世上。

六家店深受其扰，生意一落千丈，有三家顶不住骚扰，关门歇业，退出了城河街，其中就有吴源家以前的合租者。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上上策也。

竞争对手本想打垮吴源家，最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吴源感叹：群众的力量果然强大！

没有网络的上世纪末，仅靠电视就能制造如此大的舆论效应，人们的从众心理果然可怕。

道歉新闻播出的晚上，吴源和赵刚他们一同回家，赵刚说起家里接到的电话。

“有个自称电视台的人说我的报料奖已经寄过来了，可是我没有给电视台爆料过啊。”赵刚疑惑地说。

“是我爆料的，报的是你的名字。”吴源平淡地说。

“你爆料为什么用我的名字？”赵刚丈二摸不着头脑。

“你傻啊，我爆料自家的新闻，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肯定会说我别有用心。用你的信息就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哦，还是哥高明，我就想不到这一点。”赵刚顿悟。

“报料奖有50块，你不想要的话，拿到了可以给我。”吴源浅笑着说。

“我要，我要，谢谢哥，嘿嘿。”赵刚赔笑道。

“那月底的请客你要把档次往上提一提。”

“没问题，好吃好喝伺候着！”赵刚腾出一只手，用力拍着胸脯，真像大猩猩。

“月底赵刚要请客？有没有我们的份？”其他人忙凑热闹。

“有，都有，见者有份，到时候一起！”赵刚还是很好爽的。

“哥们儿够义气！”众人纷纷赞扬赵刚。

赵刚很开心，钱白来，还被夸，真幸福。

吴源暗笑，你现在答应得爽快，结账的时候可别哭鼻子。

七天后，老吴拿掉了橱窗上的道歉书和照片，服装店前的道歉事件渐渐被人遗忘，“有缘”的店名却被人熟识，吴源家的店成了乡下人进城的必到打卡之地。

吴源在学校的声明也慢慢被人淡忘，贴在食堂门口的声明书早已随风飘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吴源和鲁雪琪的关系却没法改善。

主要是因为吴源不想打扰鲁雪琪，所以选择回避，尽量不让两人碰面。

当然碰面的也不会有好结果，鲁雪琪是不会自找麻烦，引火烧身的。

虽然保护了鲁雪琪，吴源却越过越郁闷，心中压抑得厉害，一时无处宣泄。

撸砖吧！

跟表姐一起双修吧！

让过剩的精力消散在天台的寒风中吧！

王燕最近感到奇怪，服装店的麻烦明明都解决了，表弟怎么反而越来越不开心了呢？

每晚跑到这么冷的天台受冻，偏偏还要拉上我！

当然我是愿意双修的，但是在床上不行吗？

鉴于表弟你的伟大功劳，就算在被窝里双修，表姐我说不定稍加考虑也会答应的。

……

可惜店里没招牌，摄像机拍不到店名。

采访完毕，老吴把七份道歉书整齐地贴在玻璃橱窗内侧，方便群众观摩。

老吴按捺住紧张的心情，开始背吴源给他准备的稿子：“首先感谢政府部门、公安机关对本店的关怀，对本事件的重视，感谢贵电视台对普通老百姓的关心和支持。这起案件，我们在公安机关的大力帮助下维护了自己的合法权益，打击了不法分子的嚣张气焰。希望我们在这起案件中的表现，能给大家树立好的榜样，让大家明白人格尊严也是我们的权利，也可以通过公安机关积极维护。同时欢迎大家来‘有缘’服装店观摩学习，交流维权心得！”

老吴有点飘，第一次上电视，说得，不对，应该是背得条理清晰，通顺流畅，没有半点差错。

“本人朱一群，因仰慕王艳同志被拒绝，而致心生恨意，于1998年……”朱一群开始宣读。

我是不是可以在祥瑞市出名了？

不对，我出不出名不要紧，照儿子的计划，应该让服装店出名才对。

嗯，赶快把摄像机引到招牌那边，让摄像师把店名拍清楚点。

“是不是道歉的态度啊！一点都不真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