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些想他们那家人。”

王旭轻轻闭上盒盖。

今天中午要到西城门外监斩刺客，他的心情比较差，大清早就安静地坐在凉亭里吹奏竹笛。

瑟瑟秋风呼啸而过，带起“嗦嗦”轻响。

每当拿出竹笛的时候，他总会想起小蔡琰，挂念蔡家人的去向，猜测他们一家是去了泰山羊氏客居避难，亦或还待在江东那个平静的山村。

“你也尝尝，特别甜……看你这两天都拿着这根竹笛吹，是不是想起蔡琰？”

一声轻叹。

他轻轻放下了唇边的竹笛。

徐淑想了想。

王旭淡笑着没吭声，轻轻把竹笛放进精美的木盒。

徐淑抓起一瓣橘子强塞到他嘴里。

“要不你写封信去邀请他们迁过来，蔡文姬这个大才女真是挺可怜，一生被迫三嫁，还被掳到南匈奴十多年，确实有些揪心，认她做个妹妹也好。”

王旭微怔。

文雅这话不错，为什么要等董卓召蔡邕进京后再找他？

徐淑右手托着脑袋倚靠在石桌，左手抓起一瓣甜美的柑橘塞进嘴里，嘟哝着说：“你别整天唉声叹气，高兴点好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装深沉。”

“现任南阳太守羊续不就是泰山人？是不是他家？”

徐淑好奇地问。

前年南阳太守秦颉被江夏叛贼赵慈所杀，时任荆州刺史王敏和羊续共同平定叛乱，此后王敏调回洛阳，羊续留下担任南阳太守。

这事儿王旭知道，只是没去梳理过其中关系，此刻经徐淑提醒才反应过来。

“羊续确实是泰山羊家人，他有个儿子叫羊衜，先娶孔融的女儿为妻，生个儿子羊发，但孔融的女儿不幸早逝，后来羊衜续弦蔡邕的女儿，生下羊徽瑜、羊承和羊祜这一子二女，羊枯是魏末名将，羊承早死，羊徽瑜则嫁给司马懿的长子司马师，号是……景献羊皇后？还是景德羊皇后来着？”

王旭皱起眉头。

“算了，细节已经记不清，我还能记得都全靠一个典故。”

“典故？什么典故？”

徐淑疑惑地问。

王旭细细搜索模糊的记忆。

“羊承与羊发同时得病，医者说两人都没救，蔡邕的女儿就竭力照顾羊发，而羊发的亲生母亲是孔融的女儿、羊衜逝去的前妻，结果羊发侥幸活下来，她的亲生儿子羊承却死去……蔡邕这个女儿很受世人尊敬，羊家几个兄弟姐妹都孝顺她，她的女儿羊徽瑜也是有名的贤良淑德。”

徐淑听得皱眉。

“你确定刚才的话没错？”

“应该……没有。”

王旭迟疑着说。

徐淑深吸口气，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蔡邕的女儿除去蔡文姬还有谁？”

王旭轻轻摇头。

“不知道，正史没有记载蔡邕这个女儿的名字，民间说法是蔡贞姬，而且蔡邕好像还有儿子，羊祜的传记里说，羊祜曾乞求把爵位转赐给舅舅的儿子蔡袭，羊祜的舅舅岂不就是蔡邕的儿子，但历史也没提过他的名字。”

徐淑向来对八卦很感兴趣，眼眸微微有些发亮。

“你说……会不会是蔡邕流亡这十二年生的一子一女？蔡文姬出生在蔡邕被迫害前，世人都知道蔡文姬，没法隐瞒，但亡命天涯这十二年生的子女就完全能藏起来，安安稳稳生活，你不是说蔡邕往来于泰山羊氏和江东吗？会不会从小就藏在羊家？”

王旭思考片刻，眼露迷惑。

“后汉书说曹操哀痛蔡邕无嗣，因而重金赎回蔡文姬，如果蔡邕还有儿女在中原，即便曹操要赎回蔡文姬，也不会说痛其无嗣。”

“这……”

徐淑的八卦心逐渐泛滥。

“曹操不知道呗！曹操想赎回蔡文姬的时候，不知道蔡邕还有子女，羊家人看到曹操愿意跟匈奴人交涉，总不会说……没事儿，不用赎，这儿还有后人……他们傻吗？

我觉得说不定就是羊家人想救蔡文姬，暗中怂恿曹操去赎回，也有可能曹操心里知道，但佯装不知道，想替蔡邕这个亦师亦友的大儒做点事，随便找的借口呗。”

王旭沉默半晌。

“逻辑倒说得通……你是不是上辈子看过小说？什么名字？”

徐淑噗嗤一笑。

“你猜？”

王旭翻个白眼，回头看看阴沉的天色，想着该怎么找蔡邕，耳中陡然传来凌婉清柔媚的声音。

“主公，奴家有事禀报。”

这声音腻得让人发麻，浑身直泛鸡皮疙瘩。

目视凌婉清从花园小路走来，王旭苦笑着摇摇头。

“婉清，以后能不能不用这种语气说话？”

“这不是主公吩咐的吗？”

“我有说过让你这样？”

“主公早前不是对单怀说，让我们以后不要太拘礼吗？奴家现在就很自然啊？想当初奴家帮姐妹们拉客的时候……”

王旭赶紧挥手打断。

“打住！打住！说事！说事！你这……车速忒快！”

“什么车速？马车吗？”

凌婉清魅惑的俏脸满是茫然。

“莫非是牛车？”

“……”徐淑。

“……”王旭清咳两声。“那个……马车或牛车不重要，你有什么事要说？”

凌婉清的脸色逐渐严肃。

“主公，荆北刘表动手了。”

“哪个羊？”

“山羊的羊！”

提前弄过来岂不更好？

他瞬间来了精神。

这三天王旭有点清闲，想去城西要塞帮忙，却遭到众将反对，说是两头奔波不安全，他便安心享受闲暇时光，看看徐淑的作坊，吹吹竹笛，弹弹古琴。

“你说的办法倒是可行，但我无法肯定蔡邕还在江东，历史记载他是往来于泰山羊氏和江东。”

“泰山羊氏？”

徐淑眨眨明亮的眼睛，睫毛微微颤动。

淅沥沥的秋雨混合思念的笛声，真是平添一抹忧伤。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