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超闻言，只愣在了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看着两个儿子，如今反目成仇的模样，江超的脊梁弯了下来，带着懊悔道：“你没错，你们都没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控制不住自己，才让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该死的人是我，荒唐了这么多年，如今是我该偿还的时候了，江凡，爸知道，你并不向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无能，其实你不过就是想惹我生气罢了，是与不是。”

江凡将头扭到了一边，只心痛的言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是又如何，你害死了我吗，我难不成就得安生的待着，看你痛快的活着吗。”

江凡听了这话，只冷哼一声言道：“你脑子还清醒就好，知道欠我良多，就要记得弥补，我也不要别的，什么父子之情更是可笑，还是钱这玩意，好的很。”

说到这里，江凡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江蓠的脸上，看着对方痛苦万分的神情，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快意道：“想要以此来挑拨我们的关系，未免太可笑了些，如今我爸的话你可听见，若是听见了，就不要有什么妄想，我爸活着，要养着你，我没有办法，可他不在了，你休想拿走一分一毫，当然，你也别想将属于我的产业捞到自己手里，那些会计师可不是摆着好看的，你但凡敢动一下手脚，我便让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待着。”

江蓠闻言，双眼也死死的盯着江超这个父亲，只是到底江超还是让他失望了，只见其深吸口气，只安抚着江凡言道：“凡凡，爸爸的东西当然都是留给你的，你别这么激动，你妈不在了，若是你再出了点什么事情，只怕我便是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你妈了。”

话落，江蓠紧紧的盯着江超，再次重复道：“我想要个答案，这有什么错吗。”

深吸口气，江超缓缓开口言道：“一切都是我造的孽，你们都是无辜的，你说的不错，你是无辜的，可是我如今的产业，虽然是我发展起来的，可说到底，底子里有许多都是我的妻子置办起来的，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要将产业发扬光大，待凡儿长大之后，交到他的手中，这也是她此生唯一的愿望，我不能违背，这是我对她最大的亏欠。”

江蓠听了这话，到底有些动容了起来，虽没有应话，可神色间也软化了起来。

江超见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竟然在儿子那里得了“痛快”二字，一时间满脸凄凉之意，一步一步走到江凡面前。

江超闻言，张了张口，视线不停的在两个儿子身上转换，却许久没有开的了口，见此情景，江凡愤恨的开口言道：“你是不是傻，非得让人将话说的这么明是吗，你是怎么生出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到底，就是一个污点，是个人都不喜欢，爸当然是恨不得抹去才对，怎么可能对你又一丝一毫的感情，也不对，应该是说父子之情，感情这玩意还是有可能有的，毕竟人吗，养个阿猫阿狗时间长了，也会产生些的，明摆着的事情，你为什么非得亲耳听到不可呢，这样与你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江蓠听了这话，那可真是五脏俱焚，只狠厉的言道：“你给我住嘴，我问的人不是你，是我是污点，我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可我既然已经存在了，难不成，我还不能要个答案吗，也让我看看我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个彻底的笑话。这样有什么错吗。”

见父亲如此，江凡忙退了一步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告诉你，我可不是傻子，你要是敢动手，我可是会还手的。”

苦笑的摇了摇头，江超这才言道：“自你妈死的那天，我的身上便已经背上了枷锁，每次看见你们，我便在心中审判自己一次，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其实，有的时候，人真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江凡可有兴趣听听我和你母亲的过往。”

冷笑一声，江凡只怼道：“说那些又有什么用，不过便是满目凄凉罢了，如今他都不在了，莫非，你还要说你们二人情深似海不成。”

见此江超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安慰，小心翼翼的开口言道：“原来是这样吗，其实这些产业我并不怎么在意，因为我有能力，相信我能再创造属于我的事业王国，我所在意的，是爸，在你心里有没有我的位置，你对我是否有那么一丝丝的父子之情。”

早知道这个儿子聪慧，可江超没想到这个儿子，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自己的用意，江超苦笑一声言道：“你明白了也好，说起来，我欠你妈良多，如今，你也长大了，是我该赎罪的时候了。”

“赎罪，爸你这话说的不觉得可笑吗，我妈已经死了，你要如何赎罪，难不成，现在就到地下去陪她不成，只可惜，你有此心，我妈可不见得会等你，说不定此时她已经转世投胎，有了心的幸福了。”

听了这话，江超再也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可惜，这番作为，却引不起江凡丝毫的怜悯，只见其嗤笑一声，不屑的言道：“说起来，这么多年，你依然是这么想当然，总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实在可笑的紧，若是你真的打算去地下给我妈赔罪，我劝你省省吧，这一辈子，我妈早已经吃遍了你的苦，便是她真的在天有灵，想来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远离你，找一个真正疼她爱她之人，护她一生，我妈也死了这么多年，说不定这个人她早已经找到了，你现在掺和进去，像什么样子，不是给她添麻烦吗，所以，你还是好好活着的好，看样子，你对我妈还真是内疚到了极点，所以，就带着这悔恨，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吧，这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听到这里，江超眼神一亮，满脸喜色的言道：“凡儿，你舍不得爸爸对不对，你想要爸爸陪着你，不想离开我对不对，这么多年了，爸爸还以为你只是恨我，没想到你的心里还是有爸爸的位置的，爸爸真的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江凡听了这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才冷笑言道：“说什么呢，谁心中有你了，我只是不想这么快就让自己操劳罢了，起码有你在，我这样大少爷的日子还能过很久，我又不傻，自然知道什么样的日子更好过些，还有我警告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对你可是恨极了。”

虽这话听得刺耳，只是江超见儿子避过了自己的视线，便知，他还是在乎自己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宠溺的笑容，深吸口气，立时言道：“爸爸知道了，只要你还需要爸爸，那爸爸就会一直在你身后，你放心，爸爸会更努力的扩张产业，让任何人都没法欺负你，这样可好。”

不自在的将头扭到了一边，江凡忙道：“随便你了，只要你的产业都是我的，那就行了。”

听了这话，又见江蓠忘了过来，江超苦笑一声，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不想这一犹豫，又让江凡火冒三丈的言道：“怎么，你这是想要将产业留给你的私生子不成，原来，你刚刚那番话都是哄我的，亏我还有一点感动，真是可笑至极。”

忙摆了摆手，江超连忙言道：“不不不，爸爸怎么会骗你，爸爸的产业都是你的，都是你的，你别生爸爸的气。”

闻听此言，江凡这才冷哼一声道：“最好不要骗我，不然，后果不是你想要看见的。”

江凡听到这里，将眼中的泪意硬眨了回去，这才言道：“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如今说出这样的话来，是个什么意思，莫非还真指望一两句话，我就能原谅你不成。”

江超摇了摇头，苦笑言道：“凡儿，爸爸从未这样奢望过，只是希望能尽力弥补对你的伤害。”“呵，弥补我的伤害，所以你认为，如今不负责任的离开，将一切留给我，就是弥补我了。”

摇了摇头，江超自嘲的言道：“你说的不错，我们之间的确在一起的时候说不上情深似海，当年，你母亲看上了我，正好江家有难，急需一笔资金，你祖父便动了心思，定下了我和你母亲的婚约。”

江凡闻言，大约知道父亲要说的是什么，只不屑的言道：“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因为这样记恨我妈吧，你不觉得可笑吗，一切都是你们的选择。”

“什么自己的路，是说要抢走我所拥有的一切，继承这偌大的家业吗，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有我在这世上一日，你想也不必想，我会死死守住我拥有的一切，绝不会让你抢走半分。”说到这里，江凡死死盯着江超这个父亲言道：“现在你就告诉他，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让他现在就死了那个心，免得将来自取其辱，希望越高，最后破灭的时候，接受不了，枉丢了性命。”

点了点头，江超苦笑言道：“是啊，一切都还是我们的选择，只爸爸那时候年轻，心中憋屈自然不会怪在自己身上，所以下意识的便找替罪羊，你祖父自来强势，我不敢怪罪，所以一腔怒火都冲着你母亲去了，可你母亲呢，真正是个好女人，从来都没有怪过我，相反，她做着一个妻子所能做的一切，渐渐的，我也被她吸引了，试着付出了真心，突然发现原来娶了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反而日子过得越发痛快了。就这样，我们很有了段浓情蜜意的日子。”

听到这里，江凡不屑的嗤笑一声道：“这样的话，如今说来不觉得可笑吗。既然我妈对你那么好，那你为什么要做那等对不起她的事情，难不成，你不知道，你就是她的命吗，没有了你，她也活不成了。”

江超听了这话，眼中瞬间闪过了一抹沉痛，这才苦笑言道：“是啊，你说的都对，只可惜，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有了江蓠，等你母亲知道了，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有脾气的，原来，她所有的柔情蜜意，真的能够一瞬间都收了回去，再不看我一眼。你可知道，当她用那么冷冽的神情看着我时，我是真的怕了，我怕她离开我，也怕她说要离婚，所以只能狼狈到了极点，可没想到这么做，却让她走上了那样的绝路，等我看着她的尸体的时候，我恨不得随她一起走了，可我不能，因为我还有你，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要将我们的一切都留给你，成婚多年，答应她的事情，我大多都没有做到，这一点，我希望，我能做到，所以，即使恨不得就这么随她去了，我依然强撑起精神，想要完成这唯一能完成的你妈妈的心愿，可是如今看来，我又错了，只想着将公司做大做强，好都留给了你，却没有考虑到你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是真需要我这个父亲的时候，偏偏我这个父亲，是个不靠谱的十天半个月都不露一面，是我错了。”

看着江超如此狠心，江蓠的心也是痛的不行，说白了，对江超这个父亲，他心中还是有些期待的，可如今看来，真是可笑至极了，一时间，江蓠低下了额头，嘴角挂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只淡淡的言道：“那，我也想问问看，爸，你计划如何安置我这个儿子，真要照着江凡的话，就这么将我赶出去，还是说，直接弄死我，就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你可否告诉我答案，因为我真是好奇极了，同是你的血脉，你到底能心狠到什么地步。”

江超闻言，身子不由有些僵硬，终归，望向了这个自己拼命不想承认的儿子，那就恍惚是个罪证，将他一直困在了里面，如今细想，若说没有丝毫的感情，怕也是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