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剑西域的那片破碎区域内，七种劫数若隐若现，这种景观持续了一年多，引来大量的观摩者，同时也带来了繁荣。

破碎区域附近建起了小城，在各种劫数交叉出现的边缘地带，兴建起一个又一个道场。

其中最引起轰动的，应该是杀神榜第一名的陨落。

北冥地仙，是一代又一代修行者心目中的最强者。宗师境成就准仙境的他，曾一度被认为迈出了那一步，证得仙位只是时间问题。

某个曾经入流的仙门被覆灭了；某位强者出世，威震一方，超越四大一流仙门的最强者，强势跻身杀神榜前一百，后又晋升天功境，飞升而去；某个地方又出现仙宝了……

……

天网还在的时候，这方面的讨论很多，随处可见，上面不乏崇拜北冥地仙的帖子，很多人扬言，如果一流仙门没有强大的护宗法阵，迎接北冥地仙的反扑，肯定会被灭宗。

这样一位传奇强者，没有什么背景，可以说是一名草根，更让这位传奇强者受到大众的喜欢。

本地人把这些道场租出去，供那些慕名而来的人修炼。

伴随北冥仙人的陨落，所有修行者内心异常沉重。

因为这意味着杀神榜上的老一批强者，尽数陨落。悲观者直呼，致暗时刻到来。

不知从何时开始，破碎区域有助突破瓶颈的事情传了出去，这也是此地短短一年多时间内如此兴旺的另外一个原因。

可能没人知道，在破碎区域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穴。

莫乘正端坐在洞穴内，全力催动积城仙宝。一年多重复同样的工作，已经让他心烦气躁。

如此传奇，却在仙宫之中黯然陨落，不禁让人唏嘘。

怎么说呢？

莫乘觉得，自己果然是个俗人，听到这些没营养的好话，心里竟会感到受用，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感觉，自己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一开始，莫乘心里坚定这么想，后来动摇了，怀疑自己是不是本就如此。

一直待在洞穴里，莫乘并不知道云蔻的事情，要不然肯定坐不住。

外边闹得沸沸扬扬！

开始的时候，丹门、魂冢和罗刹堂都觉得，莫乘出现身，直接杀到剑域山门。

三宗跟莫乘都有交集，却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都想借此机会，好好拉拢这位武道宗师。

结果，三宗失望了。

莫乘从始至终都没现身。

三宗本来排演了一出好戏，自己看了剧本都会拍手叫好的那种，因为‘主演’没到场，最终进行不下去了。

“老莫，真的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幸运，真的太幸运了。要不是因为你，我现在早就死了。

是你救了我。我这条小命，是你救的。”

莫乘眼皮翻了翻，心想，开始了，这个戏精又开始了。

表面少不了鄙夷一番，可不知为什么，莫乘内心挺受用的，完全不受控的那种。

假如有一天，早上起床的你，面对镜子，突然警醒，发现自己变得那么陌生，不能说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但至少不喜欢。

莫乘此时便遇到同样问题。

人，或许没法避免庸俗。莫乘如是想着。

他也没打算去改变什么，自己一个终生只能停留在地境的小修士，要那么高尚干嘛！

“神棍，咱们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一年多，快要两年了吧！”叶飞添应道。

“过去这么久了嘛！”

“是的。”

莫乘缓缓站起身来，长时间保持同样的姿势，让他浑身僵硬，像一块板结的淤泥。

适应身体的变化，莫乘就起身往一旁走去。

将近两年的时光里，一直生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穴中，其中他早就寻到出口，只是为了给叶飞添护法，才迟迟没有离开。

今天，是莫乘离开的时候。

洞穴有个特点，一边黑，另一边更黑。

莫乘挪动僵硬的躯体，往更黑的那一边走去，神情木然，像是刚从冰水中捞上来。

叶飞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那么急躁，是那么仓促，好像一个垂死之人在嘶声大喊着，似乎把莫乘叫回去，就能保住性命。

更黑暗的一面，偶尔会有荧光闪现。密闭的洞穴中，生活一种发光的飞虫，那是这段时间内，洞穴里除了莫乘和叶飞添外唯有的生命。

“老莫，怎么了？

迷糊了吧，跑哪里做什么？

快回来！那个地方不舒服的，还是这边好一点。”

身上的不适还没完全消失，莫乘拖着身体挪到最黑暗的地方，冲着身后作了一个‘拜拜’的手势。

积城仙宝还在催动着，一直笼罩在叶飞添身上。

跟叶飞添打了招呼，莫乘放松心神，除了催动仙宝的力量外，停止所有的念头。

不知怎么了，莫乘的身体开始缓缓旋转，慢慢变成头朝地，脚朝天。

这种感激的话，叶飞添不止一次地说，说的多了，仿佛变成口头禅。

还别说，叶飞添的‘口头禅’还挺有效果的，每次莫乘心烦意乱，听了这番话之后，心里多少都有缓解几分。

很多时候，莫乘想把积城仙宝狠狠扔在地上，指着叶飞添的鼻子大喝：“老子不干了。”

每次看到叶飞添哀求的目光，莫乘又于心不忍，一直忍受着。

岁月如梭，一晃过去一年多，修行界生生死死，发生太多事情。

莫乘本身就是宗师境，心境牢固，又经历各种磨难，心境被磨砺的不是一般的好，所以才能坚持下来。

换作一个人，在这里全力催动积城仙宝，先不说仙宝的反噬，能不能将之催垮，单是这份枯燥，怕是也要把人逼疯。

所以，叶飞添不止一次地跟莫乘说，自己实在太幸运了，遇到了他，不然死定了。

观北冥地仙一生，才叫真的恢宏壮阔，三岁步入学徒境，二十岁成就宗师境，不到三十岁已经迈入阻挡大多数宗师境的那道坎。

北冥地仙出世，一路披荆斩棘，曾经和整个世界为敌，被仙宫和四大一流仙门联手制裁，却能安然无恙，最后弄的仙宫和四大一流仙门灰头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