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一出门，古读不由自主地向古仙芝的房后走去。

古家村这条村子最北的东西土道，依然是通往附近几个村子的交通要道。

古读抱着古明来到外屋，小孩子看到面，一下子欢了起来。

“去，别费劲，面是吃了，不能玩。”见古明俩小手一伸就按进了面盆，马二梅急忙放下手中的菜冲到古明身前将他一抱。

“真是小小孩，老小孩，说闹就闹。小读，你和小明出去玩吧，我把菜拿屋里来，陪着你奶奶择。”古二凤走到外屋拿了把韭菜又返了回来，在里屋的条形木椅上一放，和古刘氏说着话择起了菜。

“嗯，记着一会儿回家吃饺子。”马二梅向古读应了声，急忙追向跑到一边的古明。

“婶子，那你们受累吧，我和小明出去玩了。”马二梅用力一抱古明，古读趁机上前把儿子接了过去。

“这孩子，就是包个饺子，还受什么累。”看着古读一家三家走出屋子，牛秋月对古二凤道:“二姐，我大哥这么好的儿媳妇，可是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呀。”

两排高大的白杨像是迎接古读这个旧客，“哗啦啦”在微风中鼓掌。

古读一家三口来到古仙芝家，古仙芝对古读又拿烟又沏茶，弄得古读屁股都不好意思在椅子上坐了。

稍待了片刻，古读看看马二梅道:“你在姨这呆会儿，我出去走走。”

长长出了一口气，古读双臂向上一伸，还没走几步，就被脚下一声咳嗽吓了一跳。

离古读脚不到一米的地方，一个条椅上，一个穿戴整齐的老男人静静地躺着，嘴边叨着一支过绿嘴香烟，闷闷地晃着。

“杨八爷爷。”古读看了眼这个古家村儿时就神秘的老男人，向他打了声招呼快步走向前方。

“我侄子有出息，没办法。”古二凤扭脸向牛秋月一笑，两人说笑了起来。

“真的？那可不是十六个水花，你数到十五之后，又看到撇出去了几个，那肯定是多过十六个了。”听小虎这么一说，傻妞小脸上重新升起了兴奋。

“傻妞，我怎么听爸爸说，在爸爸小的时候地龙就让一个叫神枪哑巴的给打死了，我们不会练成了九十九个水花，也没有用了吧？”小虎小脑袋瓜一歪，天真可爱地看着傻妞。

“哼，你没听那个老神仙古知理爷爷讲，就在神枪哑巴爷爷打到地龙的那一刻，地龙就化身进入了一个人的身体里了。”傻妞伸小手一拍小虎的脑袋瓜，一本正经地道。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打我哪都行，就是不能打我头。把我打傻了，怎么练到撇出九十九个水花，把地龙杀死为民除害！”小虎一晃脑袋，紧纂小拳头向傻妞瞪着大眼睛。

“打你头怎么了，我就打你头怎么了！”傻妞说着，向前一冲，又拍了小虎脑袋瓜几下。

“哗——”平静的河水突然泛起了波浪。

古读一愣，正准备冲过去保护两个小娃，突然觉得自己的肉体和思维打了起来。

“地龙，你走到哪里，我会跟到你哪里的，你甩不开我。”思维对肉体道。

“鼠首，我们两个斗了几亿年。偶尔你胜，偶尔我胜，我们却谁也不能完败对方，你就不要再缠着我了。”肉体回道。

“地龙，你吃喝行欲，没有节制，会害死天下所有生灵的。”思维道。

“万物生于世间，就是为了极尽其享，吃喝嫖赌，为所其愿。”肉体霸气而不讲道理。

“生命需要在思维的正确引导下，让他的肉体不断延长寿命、循序提高素质，达到至真、至善。”思维依旧苦口婆心说着她几亿年的口头禅。

“呵呵，我撑控着万物的肉体，我要让万物成为世间最幸福的肉体。”肉体向空中双臂一挥，豪迈四射。

“看看自命不凡的你，让古读这么一个天生老实、善良，正义的孩子成了什么？你要让他成为赌中的一个鲜明代表吗？”说起自己保护的古读，思维很无奈。

“古读要练成水波九十九斩杀死我，我却仇将恩报，让他得到人世间最好的东西，让他知道生命存在的意义。”肉体有他的一套理论，自是不甘。

“地龙，一个凡人，他为什么要杀死你？还不是你在凡人的心目中作恶多端？”思维寸嘴不让。

“我，作恶多端？哈哈，这就是凡人的虚伪。他们一方面想尽享其愿，另一方面又伪装得道貌岸然，甚至想让万人崇拜，这可能吗？”肉体有些愤怒。

“生命，就是一个自私体，没有那么高大。只是，生命需要思维去调控，生命需要相互帮助，共同发展。如果各自的肉体只去追求自己的利益，不顾及他人。那生命之间会一盘散杀，直到让你这肉体完全消失。”思维道。

“我撑控着万物的生命，高级动物的人类、中级动物的狮虎豺狼，低级动物的蝼蚁，还有植物的肉体，甚至微生物的肉体也全在我的撑控之中，是永远不会完全消失的。”肉体信心满满。

“万物既有生，便有灭。只是，思维可以调节这些生命，让他们的肉体得到最大限度的延续。”思维道。

“你又在说，你比我重要？等我把古读的肉体练到生命的最佳境界，看看万物是我肉体在控制，还是你思维在控制。”肉体大手一划，九玄河中波浪起伏，无数他的追随者在水中欲兴起波浪。

“地龙动，鼠首出，这是恒古不变的。你到哪里，我就会到哪里。”思维不愿在和肉体斗嘴，静静地想着他要做的事。

古读一个激灵，伸手摸了把飞过的蝉儿在脸上划过的尿液。

“怎么了？我刚才是怎么了？”再看那两个小娃，已经嬉戏着跑向村子的路上。

望着向北方涓涓流逝的九玄河，古读努力回忆着。

儿时，马二梅好像和自己经常说九玄河的故事。

直到要和自己结婚前，马二梅还跑到安居里家属院，和自己说什么九玄天的福禄尊者和井书神君奇奇怪怪的事情。

再后来，古读觉得对马二梅说的这些事情越来越清晰地闪现在脑海中，而马二梅，却完完全全忘记了她曾经向自己所说的一切。

“真的？”傻妞脸上的兴奋刚一划起，马上又消失了，“你最多能数到十五，怎么会知道我撇了十六个水花？”

“我，我数到十五之后，看到你撇出去的瓦片在水面又划出了几个花。”小虎搓着小手，撅起小嘴辩解着。

九玄河，依旧缓缓流向北方。

河边，两个娃正在用小石块向水面撇水花。

“哎。”古读应了一声，正要向古刘氏亲近，古刘氏手一伸，指着他又“不黑呀，不黑呀”嚷了起来。

“傻妞，我撇了十个水花了。”小男孩愣头愣脑地看着小女孩，一脸的自豪。

“哼，才十个水花。要把地龙引出来杀死它，需要九十九个水花，我们村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呢。”傻妞白了小虎一眼，从岸边捡起一个薄薄的瓦片，用力向水面撇去。

“哇！十六个水花，傻妞，你撇了十六个水花。”小虎一脸羡慕地看着傻妞，两只小手不自觉地合在一起用力搓着。

“不，我要玩，我要玩。”古明小肚子用力一挺，扭着小身子和马二梅较上了劲。

“二梅，这饭好做，你们三口出去玩吧，到你姨家看看。”古二凤真不愧和古仙芝是干姐们，时刻都惦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