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读，给奶奶买烧鸡吃，是孝顺，可是咱家现在准备买房子呢，正在用钱，你再花钱和妈说声。”贝小西说着，扯下烧鸡身上最好的一块肉在古刘氏的碗中一放。

“妈，咱家要买房子了？”听说要又有新房了，古读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说到古刘氏栓住了半个身子，古读突然想起了什么，快速起身道:“保国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喂，小读，小读。”看着转身离开的古读，郑保国笑着摇了摇头。

“嗯，嗯，嗯。”郑保国点着头，像是对古读，又像是在自语道:“怪不得家深懂那么多的知识。这老太太如果没有栓住，那该多好呀。”

“我和保国叔下了盘棋，然后给奶奶买了只烧鸡。”古读把烧鸡在桌子上一放，美美地一笑，“原来那个卖烧鸡的是我同学的二叔，我是从他家里买的，还热呢。”

“哦，古读呀，我和奶奶在这里卖茶水呢，你干什么呢？”王二红看看古读，眼神之中冲满了羡慕之色，“听说你爸当局长呢？”

“嗯，我在找那个卖烧鸡的，他今天没来呀？”古读含糊地回答着，向王二红问了句。

“嗯，你爸他们单位的。人人都有份，你爸这当局长的不买套，让人家笑话。所以，咱得攒钱。”贝小西说着，端着古刘氏的碗筷走向里屋。

“就是那间呀？我自己去吧。”古读向伸手一指，看到王二红点头后，抬脚跑了过去。

古读回到家的时候，贝小西已经做熟了饭，“小读，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妈，我去喂奶奶吧。”想到小时候奶奶对自己那么好，古读也想好好的孝敬奶奶一次。

“好，你小心点。”贝小西犹豫了下，把碗筷递给古读，转身盛饭去了。

“知道了。”古读爽爽地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古刘氏住的房间。

“那个卖烧鸡的是我二叔，他今天有事没来。你想买烧鸡，我带你去他家吧。他家就在那边的第二个房子，东面那个。”王二红抬手一指公路对面的一片民房。

“你从小就跟着奶奶，奶奶看你打碎了碗，以为碎碗伤到你了，没事，我和她说啊。”听着古刘氏嘴中说着一个字也听不清的话，贝小西一边拾掇着掉在地上的饭菜，一边向古刘氏解释着古读没有受伤，不用担心。

“奶奶，我先出去了。”古读还是有些不相信奶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他试探着向古刘氏说了句。

“地龙，你个孽种，为什么跑到我们家里来，家深多么善良、多么忠厚，你为什么要来伤害他？为什么要来毁掉他们辛辛苦苦营建起来的家庭！”看到古读向自己说话，古刘氏发疯似的用那只能活动的左手拨打着她身边周围的东西，见没有可以打到的东西时，古刘氏扭着身子，用手狠命“啪，啪”地拍打着铁床的床头。

“小读，你奶奶又犯病了。她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得了这种不能自理、不能说话的病，心理不好受。你先出去吧，我劝劝她。”听着古刘氏嘴里喷发着“dlngnz”这些丝毫听不懂的音符，贝小西满脸陪笑地劝说着她。

古读在外屋站了一会儿，暗自思忖着:妈妈一直说听不懂奶奶的话，可自己为什么有时候也听不懂，而有的时候听得那么清晰呢？

就算这会儿，古读把耳朵一竖，还能听到古刘氏说的“地龙”、“孽种”、“伤害”，字字都如针般穿着古读的心。

长长出了一口气，古读向外面走去。

一切，都是和原先一般的模样。

可是，为什么奶奶会这样对自己呢？

突然之间，古读想起了马二梅以前神经兮兮地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九玄天？九玄老人、九玄圣母、九玄使者，还有什么三个许愿？好像还有马二梅说她自己是什么尊者？……那，为什么奶奶见了自己总是骂自己是古家村几辈人传说中的至恶之源的地龙？是孽种？”

想着这些，古读不知不觉地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眼泪模糊的视线之中，古读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马二梅？！”古读用力擦了擦眼睛，几米处，正是曾经和他说这些胡言乱语的马二梅。

“古读？”听到有人叫自己，马二梅一回头。

“二梅姐，你能和我再说说什么九玄天的事吗？”看到马二梅，古读要解开这一切的疑问。

“什么九玄天，古读你怎么了？”看着激动的古读说着这些她已经听不懂的话，被封印记忆的马二梅一脸的蒙相。

“二梅姐，你以前经常和我说九玄天的事情，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爱听。现在，我想听你说了，你就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吧。”古读以前听到马二梅说九玄天的事情，就很不高兴，他以为现在马二梅是生他的气故意不告诉她，语气近乎哀求起来。

“古读，你怎么了？要不，我告诉你爸，让你爸带你去看医生吧？”马二梅上前两步，伸手摸了下古读的脑袋。

“走，二梅姐，我带你去找我奶奶，见到我奶奶，你总可以告诉我九玄天的事了吧？”古读突然灵机一动，拉着古读就跑向了家中。

“婶。”土里土气的马二梅见到贝小西，机械地叫声。

“哎，二梅呀？”看到好久没见的马二梅，贝小西一愣，既而看着马二梅和古读笑笑道:“正好，你们俩在家里呆会儿，帮我听着你奶奶点，我出去买点菜。”

“嗯。”古读点点头，拿了一个大苹果在身上蹭了蹭递给马二梅。

“咔嚓！”见贝小西拿着篮子走了出去，马二梅一口咬下了大半个苹果。

“小读，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打碎了个碗吗？你没有碰伤就好了。”看到古读的样子，贝小西急忙安慰着儿子。

“妈，奶奶她？”听着越来越清晰入耳的最亲近人的咒骂，古读泪水无法禁住。

“啪！”古读刚把碗筷在床边一放，古刘氏伸出那只能活动的手就把饭打到了地上。

“奶奶？”古读听着古刘氏“不黑呀，不黑，不黑呀”一顿顿无人能听懂的话，心中一阵颤，他好像听懂了其中的一些。

“本性，是人类共有的特性。就如人之初，性本善。或者人之初，性本恶。其实，人的本性没有什么善恶，就是自私。自私，才是人的本性；本位，是每一个人自己特有的性格、脾气、秉性等等，完全属于那个人自己独一无二的东西。我记得奶奶那本书中还写着什么‘目的、原则、方法与手段，结果’论、什么‘螺旋学’、什么‘圈学’，反正有好多好多的东西，奶奶说是从她娘家带来的。”小孩就是小孩子，古读脑袋一发热，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一股脑地倒给了郑保国。

“地龙，你个孽种，为什么跑到我们家里来，祸害我的儿子。我儿子为了家每天辛苦工作，多么不容易呀，你为什么要来祸害我们！”

听到碗打碎的声音，贝小西解着围裙就跑了进来，“小读，怎么了？”

“妈！妈，我不小心打碎了。”听着奶奶还在不住向自己咒骂，古读伤心地流出了眼泪。

古读下了半天的棋，突然想起来答应给奶奶买只烧鸡回去吃，看看到了吃饭的点，他急忙忙跑到大街上，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买烧鸡的。

“王二红，你在这干什么呢？”看看十字街西南角处常年摆着茶水摊的老太太身边，六街上学时的同学王二红正手中提着一壶水，古读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