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睛刚一闭，古刘氏觉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飘了起来，飘了很高、很高，刺眼的光芒也变成了红日拂面、皓月暖心。

“这是哪里呀？怎么这么熟悉？却又从没有来过？”

这两个名字在古刘氏的脑海中反复地闪现着，让思维高度旋转的古刘氏难以入眠。

古刘氏信佛，又是书香之后，她懂得很多道理。

“地龙、古读，地龙、古读。”

猛然间，古刘氏眼前一亮，她看到了遥遥的天空上日月同辉，光芒万丈，刺得古刘氏睁不开眼睛。

也许，地龙只是一个幻觉、一个影子，哑巴用枪打死的，只是地龙的一个替身，真正的地龙已经附到了他的原身之上。

“小读？！”

古刘氏抬眼望去，她处在了一个祥云缭绕、鹤鹿闲游的空间，面前端坐着一男一女，忽而清晰得连他们身上的汗毛都能一根根分辨开来，忽而又模糊得只是一种面相的感觉。

可是，隐约，是书香之后的古刘氏凭着自己身上流着清朝榜眼的血而感觉到的；茫然，是虔诚信佛的古刘氏借着一颗一生吃素行善的心意识到的。

人，可以不相信自己，但必须相信自己身上流淌的血和支持自己灵魂的信仰。

“这里是九玄天，欢迎你古刘氏。”

说话的像是那一男一女，又像是周围突然之间闪出的无数和神仙一般模样的人。

“九玄天？”古刘氏看看这陌生，又觉得哪里相见过的地方。

想到地龙的原身，孙子古读的名字莫名跳出来抢了头名，她不由得全身颤抖了下。

“我们都是月海岩石，来自月亮的月海。”

“我们，我们在九玄天呆久了，是这里的土著。”

神仙们好像都很低调，主动向古刘氏介绍着他们自己。

“九玄天中，我们都是平等的，我们都是万物的金手指，掌万物生死、控万物荣辱。”

“九玄天中，我们竞争为万物做善事，谁做的最多，就是下一届的九玄长老和九玄圣母。”

“咳，咳。”男人和女人轻咳了声，众神仙住口。

“古刘氏，我来解答你的疑问吧，不过，你只能问我一个问题。”男人长着太阳一样的脸，周围也绕着一些光辉。

“地龙，没有被哑巴打死吧？”古刘氏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

“哑巴？”男人扭头看看女人，捋须一笑，“地龙附于万物身上，万物生，地龙生，万物灭，地龙亡。”

古刘氏知道自己问得太唐突了，她想了想，向女人问道:“古读到底是谁？”

“啊？古读是你的孙子呀。”女人温和地回了一句，又觉得太过敷衍，又道:“古读是我们九玄天的井书神君。”

女人话音刚落，一个声音道:“九玄天，共有八个循环往复的九玄使者，分别去八个不同的星球做善事。完成任务的，回到九玄天之后，就是九玄长老和九玄圣母。然后，前一任的九玄长老和九玄圣母就可以回到太阳和月亮上，不再做太阳黑子和月海岩石。井书神君是去地球上的九玄使者，投胎到了古家。”

突然另一个声音插嘴道:“陪井书神君去地球的，还有深爱他的福禄尊者，更有一个对福禄尊者一厢情愿的靓仔神君也随其去了人间。当然，不是每一个九玄使者都能安全回到九玄天，我们月海就有三个人至今未归，一个叫做王雪勤，一个叫做刁灵，还有一个叫、叫什么来着？她们去了哪个星球，时间太长，我都忘记了。”

“古刘氏虽然和我们有渊源，九玄长老和九玄圣母却只能每人回答她一个问题。当然，你们两个也可以不问自答，这是你们两个的自由和权利。你们说得痛快了，也说完了，去井海中等待下一个轮回吧。”

一道金光和一道银光闪过，多嘴的两个神仙不知去了哪里。

“这，这里不是平等的吗？”古刘氏见状，有些不平。

“是的，我们已经等他们两个把话说完了。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他们两个痛快了嘴，只能让身体去弥补。”

“谁？还有谁见了熟面孔不能自控？”

“哼，古读就是一个书呆子，一个孽种，他应该把去地球的机会让给我，这是在白白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发声之处，一个金刚般模样的神仙骇人的陋脸闪了几闪，随音停消逝。

“九玄天是万物的天堂，更是万物思维的最高圣地。百虐君何出此言？”话出之时，一个从头发、胡子，一直白到了脚底的慈眉善目的神仙在古刘氏眼前清晰了瞬间，一划而过。

“世事万物，物质正在飞速发展。然而，飞速发展的物质慢慢把其需要同步发展的精神思维远远甩在了后方，甚至忘却了人间最本质的爱。井书神君博览群书，他读的书能把井海填满，我相信他有能力把九玄天的爱传播在人间。”

“哼，其实，我们根本不能把这里的思维传播给下界，万物都和我们一样了，那还有什么九玄天？”

“当然应该把我们的九玄天的思维传播给下界。比如，一个得了抑郁症的人，他衣食住行缺吗？他不比很多人的衣食住行强出很多吗？可他偏偏要与比他某方面更好的人相比。如果他能看到自己的长处，如果他能有我们九玄天人一样的思维，他非旦不会得抑郁症，还会和我们一样，感觉到身边到处都是幸福和快乐。”

话匣子一打开，神仙们也急急抛着压抑了很久的满腹心里话。

几道金光和几道银光闪过，说话的地方被金银光一带，几位神仙又去了井海。

“九玄圣母，我们带古刘氏去另一个地方吧。”男人向女人笑笑，征求着她的意见。

“九玄长老，你是想让古刘氏看看时光倒流的那刻？”九玄圣母会意地一笑，金银之光在古刘氏眼前一划，古刘氏面前出现了一对年轻的男女。

“井书神君，你真的愿意做九玄使者去地球传播九玄天的爱？”

“是的。”

“九玄天是万物追求的最高境界，在这里偶遇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你这次离开九玄天，也许永远留在下界。”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样做？”

“我厌倦了重复复制的生活，我要体验另一种不同的生活。”

“福禄尊者愿意陪同井书神君前往，请九玄老人和九玄圣母成全。”

古刘氏的眼前，一个长相高端大气、衣着华贵的女人对一个形如金童身却更近蝼蚁男人不时投着敬佩、羡慕的目光。

“井书神君到下界后，会失去这里所有的法力，忘记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九玄圣母再次看了看痴情少女，提醒着她。

“哦？！”听到这里，少女脸色一变，“那，那他什么都忘记了，还怎样把九玄天的爱传给万物？”

“一切，皆有定数。”九玄圣母笑笑，止言不语。

“福禄尊者，愿意紧随井书神君。”少女心意已决，斩钉截铁道。

“好，福禄尊者，离开九玄天后，你还会留有九玄天的法力和记忆。不过，你不能使用九玄天的法力，更不能向井书神君说九玄天的事情，我们给你六次机会，第七次违反，这里任何人都可以对你封印记忆。”

“好，我接受。”和自己深爱却忘记了一切的男人朝夕相处，不能和他提及往事、连回忆的快乐都不允许，少女依然欣诺。

“井书神君，你去之后，会有人引导你想起我们，我可以满足你三个愿望。当然，大三可化小三，小三可化九，再化则无。”九玄圣母看看郎才女貌的二人，温和地笑着。

“井书神君，我也可以满足你同样三个愿望。”九玄老人向九玄圣母一对视，金银之光化做一道弧形相接。

“古刘氏，记住，回去之后，切不可把这里的天机泄露出去，否则，你会被封印。”女人说起话来和古刘氏一样温和，却又不失母仪之风。

“封印？”古刘氏突然觉得脚下一空，掉下云端。

恍惚之中，古刘氏伸手一抓，软软的、嫩嫩的，“是孙子古读的小手？”

古读正在古刘氏身边甜甜地睡着，梦中惊醒的古刘氏轻轻拍了拍孙子，转过身去，古祖正紧紧皱着一双眉头。

慢慢缓了缓神，古刘氏知道男人的病又犯了，她披衣下炕，倒了杯热水轻唤着古祖，“他爹，喝口水吧。”

“咳、咳。”古祖拽了拽古刘氏给他披上的外衣，扭头看看又在熟睡中的古读，脸上露出了人性中无法阻挡的爱，“小读睡得好香呀。可惜，我这样看不了孙子多久了。”

古刘氏擦试了下眼角的泪花，看着自己的男人，心中百味俱升。“他爹，自从你挖河伤了身子，经常做梦痛得皱眉咧嘴。以后，村子里的重活还是让年轻人去干吧。”

“我老了吗？”说完这句话，古祖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呀，古祖自己觉得出来，身子骨一天不比一天了。可是，古祖是古家村的老支书，让古家村所有的人能每顿饭吃上白面馒头，是他一生追求的目标。

现在，目标越来越近了，身子骨却越来越差了。

“我是月海岩石，在月亮中为万物的生命付出的最少。”

“我们都是太阳黑子，来自太阳光球层。”

“哈哈，看着这里眼熟吧？你每日烧香吃斋，我们见你虔诚，特允你前来解疑。”男人和女人相互一笑，温和又不怒自威。

“这里是？”想想自己心中的神，古刘氏豁然开朗。

晚上，古刘氏躺在大火炕上，看看右边为古家村劳累了一天疲惫不堪的古祖，再转过身了来瞅瞅同样在熟睡中的古读。

“不，不。”男人和女人对视一眼，竟有些羞愧，“我们也是从那两个地方来的，偶遇在了九玄天。”

“对，我们偶遇在了九玄天，我们努力做得更好，只愿能回去之时不再是最无能的人。”男女周围忽然多了很多人，他们貌似神仙，却又像是都心有内疚。

“我是太阳黑子，在太阳中为万物的生命付出的最少。”

隐约之间，古刘氏感觉大难将降临古家，可具体到什么灾难，她却又无从知晓。

茫然之中，古刘氏意识到，地龙是一个传承了几亿年的恶，他不可能让哑巴一枪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