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是上帝嘛。

晚间，大家都睡了，杜芸也躺下了，身边小翠儿已经鼾声四起，她忽的想起件事，忙爬起来，点了油灯。掏出纸笔。

“姑娘，您简直是我见过的天底下最大的大善人了。”小翠儿瞥了一眼炕上的荷包，边擦头发边说道。

闻言，杜芸苦笑，说的好像也是，她好像竟往家“捡”人了。

谁不知道她这个主子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真要是生了病，她一准比谁都着急。

毕竟人家给了银子，那就不能像平时那样了。

旁的不说，就说那杜勇，她这个主子还不是不计前嫌的帮着里外张罗的。

还有那个杜鹃，也是一样。

她刚才略想了想，听老夫人说话的口音不是那南方人，而且还提到沧州。

真真是爱憎分明。

杜芸收好银子，说道:“这世道，谁都不容易，能帮一把就一把，也不费什么力气，就当给豆儿攒福报了。这段时间辛苦你好生仔细照看老夫人那边。”

依着这两点，杜芸写下了未来几天的菜单，写好后，吹干了墨痕，放在一边，待明早交给小翠儿，未来几天就按照这个食谱单子给老夫人做吃食。

如此，明天还得去趟镇上购买食材。

因着肖氏不在，雪儿也被挪到她这屋子来，杜大仲毕竟是男人，照顾起孩子肯定不如女人细心。

只要不触及到主子的底线，一般情况下，主子都会原谅。

黑暗中，老夫人看向另一边。

“老夫人，可是要出恭？”颂岚坐起身，摸索着拿到火折子，点亮蜡烛。

贺氏摆摆手，“你躺下，我跟你说说话。”

颂岚吹灭了蜡烛，依言躺下，“老夫人可是在琢磨小公子的事儿？”

贺氏叹了口气，“倘若这孩子真是阿生那孩子的，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这孩子到底是生在外面的，将来即便接回府，也少不得被人在身世上做文章。

这些年，她那乖孙在府里是如何艰难生存她都看在眼里。

要是没有她这把老骨头护着，这世子的位置岂会轮得到他坐？

“这孩子自小没了娘，本就过的艰难，一想到这件事有可能掀起的风波，我这心里就难受的紧。”

颂岚想了想，宽慰道:“老夫人宽心，一来世子已经长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孩子，若小公子真是世子的孩子，想来世子会护他周全的。”

“再者说，我瞧着那小娘子也不是个任人揉捏的，您放宽心，既是陆家的子孙，岂由的旁人揉捏拉踩？”

“您啊，现如今就好好的保养身体，这等劳心神的事情少想一些为好，保重好身体，将来才能为小公子撑腰。”

说来，这主仆俩合计来合计去，也只是围绕着未来豆儿回府的事情。从未质疑过豆儿的血脉。

无外其他，只因豆儿的相貌，与那陆良生简直是一比一复刻来了。

血脉上，压根不用怀疑。

贺氏自嘲的笑了笑，“说来这事儿还没最终确定，现下说这些也是有点早。罢了，睡吧。”

一夜无话，原以为证实这事儿要颇费些功夫，谁想到第二日清晨便证实了。

老人觉少，天刚亮，老夫人便醒了，洗漱妥当后，带着颂岚便出了屋子。

闻着空气中青草的香气，老夫人眉色舒展，“你说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京都呆的久了，闻着气味都感觉格外亲切，京都可没这等清香的味道。”

“那是自然，咱们院子里拢共那点花草，哪里会有这样的清香。”

颂岚扶着她慢慢的在院子里闲逛，看看鸡鸭，看看菜园。

说不出的惬意。

正逛着，旁边的屋子开了门。一老者从屋里出来。

老夫人定睛一看，越看这人越熟悉。

“颂岚，我瞧着那人怎么有些面熟。”

颂岚笑了，扶着老夫人朝那人走去。“可不面熟么。是世子的老师黎先生。”

“黎泓？”老夫人惊讶道。

颂岚点点头，瞧着走过来的黎泓，福身道:“黎先生，没想到竟会在这遇见您。”

黎泓见到贺氏也是倍感意外，冲她拱手作揖，“黎泓见过老夫人。”

“快起。”贺氏笑着说道。“你怎会在这里？”

黎泓实话说道:“世子不嫌，托我教导小公子。”

贺氏惊喜道:“如此说，那孩子真是阿生的孩子？”

黎泓点头，“老夫人明见。”

贺氏看向颂岚，脸上的惊喜溢于言表，“果真是我那重孙。”

“如此奴婢便恭喜老夫人了。”颂岚高兴道。

“是，是，是该恭喜。”

这估摸是跟确定是，压根就是两个概念。

猜测被证实，又是另一番喜悦。

喜悦过后，贺氏看了一眼杜芸的屋子，说道:“黎先生帮老身先保密吧。”

说着，贺氏目光微微一沉，收回看向黎泓。

黎泓点头。“遵从老夫人的意思。”

如此说好之后，老夫人带着颂岚回屋了。

看着主仆二人的背影，谢衍不解道:“先生，学生愚钝，这本是好事，老夫人为何要您帮着隐瞒？”

“世子妃的位置岂是寻常女子能肖想的。”黎泓笑着说道。

“难道老夫人只想接小公子回去？”谢衍吃惊道。

黎泓看了他一眼，“你啊，作学问是一等一的好，这可揣度人心到底还是差了些。”

这事儿不能着急，反正时间还长，她有时间去慢慢证实。

“颂岚。”

想起这茬，不免想到肖氏，杜芸的神色沉了下去。

她心里约么也就这几天吧，那苏兰娘肯定会派人过来找她。

小翠儿悄悄的撇撇嘴，这话连那三岁的孩子都唬不住。

反正她想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吧。

话说另一边，贺氏一想到豆儿的模样，便没了困意。这事儿到底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测，豆儿到底是不是她的重孙，也没经证实。

说不准真是巧合呢。

“谁有难您都管着，到了挨累的还不是您自个儿。”小翠儿心疼道。

她算是发现了，她这个主子，心肠最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