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楷杰闷哼着坐起来，“没事，副队呢？”

苏瑾和左甜甜也爬了起来，站起身踉跄走了过来看沈清秋。

陈楷杰伤得不轻, 抱着头无比狼狈躲着, 屋里一片狼藉, 血迹蔓延, 真得犹如地狱一般。

萧暮雨后背脑袋四肢都被风卷起来的东西砸中了, 到处都是钝痛, 风停下来后她顾不得痛赶紧低下头查看沈清秋, 然后快速坐起身把沈清秋扶起来。

苏瑾把左甜甜护在身下, 在一堆杂乱桌椅中蜷缩在角落里。

沈清秋余光瞥到萧暮雨的样子，忍耐着翻腾的痛意，安心闭上眼，即使保护不了她，沈清秋也不想萧暮雨因为她那个样子，她只希望她永远骄傲冷静。

只是这一下带起胸口尖锐的疼意，让她闷哼一声, 把脸埋到了萧暮雨怀里, 手虚虚搭在了萧暮雨身上，“疼。”

她娇娇吐出这一个字，说不出得娇软可怜，萧暮雨心里又疼又软，把她揽在怀里低声哄她, “你别动，没事了，很快就结束了。”

“副队怎么样了？”

萧暮雨本来心急如焚，可是看到沈清秋还和自己撒娇，心里那种恐慌焦躁被她抹去了不少，所以她才能放宽心神去思考接下来的事。

于是萧暮雨脸上慌张和愁苦散了不少，说完就抬头去看陈楷杰他们，“大家有没有事？”

萧暮雨摇了摇头，低声道:“让她休息一会儿，大家辛苦了。”

说完她看了眼梅芊芊，蹙了下眉。苏瑾也发现梅芊芊额头上的血，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她撕了片衣襟替梅芊芊把血擦干净。

“你还好吧？”虽然梅芊芊是帮凶，可是她是受害者，而且最终关头如果不是她，恐怕他们已经满盘皆输了。作为玩家，如果撇开她给萧暮雨做寿衣的事，苏瑾对她没有厌恶。

沈清秋点了点头，本来也没多少力气，索性彻底把自己窝进萧暮雨怀里。

只是原以为沈清秋会给沈万霖他们报仇，可是她竟然和萧暮雨一样，站在了她前面选择放过她。所以在扶沈清秋的那一下她把纸人放在了沈清秋身上。

也就是这时候，她就打算告诉他们董仲轩的弱点。其实这很冒险，她能利用董仲轩的替身纸人让他暂时虚弱下，但是想要挖他的眼睛，不使手段，同样是难于登天。

“我控制了他，你功夫最好一定不会放弃机会，但是靠你一个人也不可能刺中他的眼睛，所以你的朋友也一定会帮忙。而沈清秋身体虚弱，恐怕是最后一个上前的。而我也没猜错，她看着虚弱，却是你们几个里煞气最重的，的确是她刺了董仲轩的眼睛。”梅芊芊面无表情说道，剩下的话不需要她多说了，萧暮雨很聪明自然明白。

被刺瞎眼睛，董仲轩会暴走，肯定不会放过沈清秋，那在董仲轩一门心思要杀了沈清秋时，这个小小的纸人成功率最高。想到这里，萧暮雨手忍不住加重了抱着沈清秋的力道，如果梅芊芊心狠一点，她完全可以晚一点动手，那沈清秋……不敢去想这已经不可能发生的结局，哪怕是想象她都难以承受。

看着萧暮雨那后怕惊惶的样子，梅芊芊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扭开头。其实她那一瞬间犹豫过，如果不是萧暮雨之前那惶急绝望的表情触动了她，说不定她就送沈清秋去见她爹了。

“我真的看不透你，我拿了你的生辰八字，给你做了寿衣差点把你献祭给了白河郎君，你应该都知道了吧。还有，你真的对你爹的死无动于衷吗？”梅芊芊难以理解，问道。

萧暮雨看了她半晌，最终开口道:“佛说万物皆有因果，我爹种下的因得了这个果我无话可说。你要杀我，是我和我爹的因果，我是他的女儿得他庇护养育，替他承担一部分因果，也是我自己的因果。我还活

着，你也帮了我，我没必要怨恨你。况且冤冤相报何时了，到我这该结束了。”

梅芊芊就这样看了萧暮雨很久，突然笑了起来，她突然抬手指着沈清秋，如果我杀了她呢？你还能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萧暮雨眼尾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眼底阴霾一闪而过，淡声道:“不能，她和你没有因果。”

梅芊芊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萧暮雨没理会她，看着沈雨柔和紧靠在沈雨柔身边的苗安里，低声道:“报仇办法这么多，你们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伤人伤己的方法呢？苗安里真得对沈姑姑没有一点感情吗？”

梅芊芊苦涩一笑，“老天爷就是这么捉弄人，当时不过想借势调查，并没有想过真相会这么残酷，就我们选的郢州城两个大户，竟然就是灭董家的主谋。”

“你们是成亲后才知道的？”左甜甜惊讶道，看到梅芊芊点头，她表情格外复杂，看了眼苏瑾，彼此都看到了两个大字，狗血！

“所以你们就选择了这么个方法去报复吗？那八个女孩子何其无辜呢，你们没想过这样做比起我爹，你们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吗？”萧暮雨吸了口气，沉声道。

“我没想杀其他人，我做纸人不过是想要供奉爹娘他们，希望他们在地下有灵过得好一点。可是安哥哥他已经恨毒了两家，他怎么不喜欢沈小姐呢，可是正因为喜欢，才导致爱恨两难全，爱不能恨欲深。因为恨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害得沈小姐不能再生孩子，但是因为爱，他又愧对沈小姐，又恨自己。因为恨得不够彻底，所以他又觉得自己对不起董家，这种两相撕扯，他早就疯魔了。原本我们的计划是让二哥回来亲自报仇，后来安哥哥说以八个纯阳命格的处子之血为引子，用你和沈清秋做为祭品，可以让二哥回来，当时我看到二哥那鲜活的样子，我真的奢望过他回来。所以那天我松了口，帮了他送你们过去了。

“可我以为的取血是单纯取血，哪里知道竟然是……竟然是这么残忍的法子，我本来以为我劝住了安哥哥，我也没有给纸人点睛，但是我发现安哥哥偷偷自己学了点睛之法，我也就意识到他收不了手就。而如果真的实施了，这样的阵法带回来的人，怎么可能是我记忆里那个光风霁月的二哥，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人了。”

说到这梅芊芊眼睛都红了，虽然他们是被董夫妇收养的，但是最疼他们的，陪他们最多的，其实是董仲轩，他就是两个人从小最崇拜的人。所以他们才把那一个机会给了董仲轩，选择让董仲轩回到人世。

“那个纸人，只要有了生辰八字就可以任意操纵吗？”萧暮雨想到沈清秋被逼拜堂，沈万霖萧乾被轻易控制，就连梅芊芊都能反控白河郎君，未免太逆天了。

梅芊芊摇了摇头，“自然不会这么简单，不仅要生辰八字，还要取贴身东西供奉七天，需要耗费不少精力，为了报仇我才做了几个。至于二哥……”梅芊芊凄凉笑了一声，她看着萧暮雨，随后把目光放在她怀里的沈清秋身上，语气古怪道:“死了的人，无论你付出多大的代价，多大的努力，都不可能再活着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除了平添痛苦，有什么意义呢？暮雨，你说对吗？”

萧暮雨本来正低着头看沈清秋，听到这话猛然抬头看着梅芊芊。对方唇角上扬，那笑意让萧暮雨十分不舒服，心跳越来越快，头脑中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她胸口急剧起伏，嗓音里仿佛含了冰沙，沙哑冰冷，“你什么意思？”

陈楷杰和苏瑾左甜甜看萧暮雨突然像变了个人，梅芊芊也古里古怪，心里隐约不安起来，“萧队，怎么了？”

萧暮雨完全听不进去陈楷杰叫她，她只觉得心里一股绝望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愤怒，恨不得撕了眼前的梅芊芊，她一时间不知道眼前的梅芊芊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系统播报，“007号副本《囍》主线任务二主要人物5/5完成，主要人物的爱恨情仇5/5完成，主线剧情进度100%，没有遗漏。恭喜玩家萧暮雨团队圆满完成007号副本《囍》，并且成功达成007号剧情结局四之梅芊芊的仁慈。难度系数五颗星，剧情完成度五颗星，结局圆满度四颗星，最终评分为 sss级别。”

这一播报总算唤回了萧暮雨的理智，她低下头看着沈清秋，沈清秋已经昏睡过去了，所以那番话她没听见。

萧暮雨盯着怀里脸色苍白的人，险些落下泪来，但是又被她狠狠憋住。不是的，沈清秋还活着，她好好活着，不一样的，不一样。

“这次副本好奇怪啊，什么叫结局四，那还有结局一，二，三吗？”苏瑾正自语，那个名叫仕的007号裁判员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对方神色平静，冲着萧暮雨点了点头，“你们可以离开副本了。”

萧暮雨想到沈清秋，没有犹豫，“好。”

下一刻五个人回到了之前入副本的房间，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布置。萧暮雨赶紧去看沈清秋，沈清秋已经好好站在了她身边。

知道萧暮雨紧张她，沈清秋冲着她眨眼一笑，双手十指交握，然后在身前伸直，顿时她指关节发出一阵响声。

活动了下筋骨

梅芊芊自嘲一笑，却没有否认。她并不是什么好人，不想害萧暮雨是因为有了一些感情，也真正感受到了眼前的人和萧乾截然不同，没有坏心思。

而沈清秋，大概是别人家的孩子，她虽然不讨厌她，却并没有多少怜惜，而刚刚她都看到了沈清秋眼里的杀意。

梅芊芊抬头看了苏瑾一眼，摇了摇头。

萧暮雨神色复杂，但是还是开口说道:“谢谢你肯出手相助。”

屋内一切都平息下来, 梅芊芊被风卷倒在地，撞在了碎裂的桌子上，额头血流不止。

梅芊芊看着地上萧乾的尸体，木然道:“你不应该恨我吗？”

萧暮雨摇头道:“你要找我爹报仇并没有错，是我爹他们先对不起你。况且说到恨，恨又有什么用，杀了你除了再添一条人命，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说完她看了眼沈清秋，“是你告诉了我们董仲轩的弱点，帮我们杀了董仲轩。而且，那个纸人是你放在清秋身上的，对吗？”

“清秋, 清秋。”萧暮雨心里的庆幸很快就被紧张取代，因为沈清秋整个人完全没力气了只能靠着她, 嘴角血迹斑斑, 看得萧暮雨心里闷得厉害。

沈清秋觉得胸口腹部痛得厉害, 这会儿才缓过来，却也没多少力气说话。只是看萧暮雨满脸的慌张，那对好看的眉拧得像个小山丘，于是扯了个笑意，费劲抬起手给她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