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信在人类群英璀璨的历史长河之中，没有一位名仕注意到这些蛛丝马迹。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嫣嫣呢喃着这句话，眼神一亮：“公子不愧是公子，如此富有哲理的话脱口而出，不过……”

陈柳五微微颔首，他有很多疑问需要答案。

看了一眼跳动的猫耳朵，轻轻晃来晃去的猫尾巴这些明显的妖族特征，陈柳五毫不迟疑道：

两人默契的不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嫣嫣把谈话带回到最初的话题：“公子还有什么关于妖的事情要问的吗？”

诸如此类，陈柳五瞬间就想出好几种妖族在日常生活中可能留下的细微痕迹。

这句话出自陈柳五前世的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罗卡交换定律”。

理论为凡两个物体接触，必会产生转移现象。也就是说人类无论做过何种接触，一定会留下微迹证。

嫣嫣话音一转：“公子和嫣嫣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就没有注意到嫣嫣的不寻常之处吗？”

但是妖族留下来的细微痕迹呢？

比如妖类穿的和人类不一样的背后开孔放尾巴的衣物，比如妖族不小心的掉落在地上的毛？比如尾巴拖行在地上的痕迹？比如某个妖族突发奇想曝光自己的身份？

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特意隐瞒吗，陈柳五第一时间脑子里浮现出这个念头。

但很快他又自我否决了这个念头，因为在他还是痴呆的时候，嫣嫣依旧没有卸下伪装，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

生物都是惰性的，在一个痴呆面前无时无刻伪装，陈柳五想，即使是再谨慎的人也不会这样做。

用到妖族身上也是一样的，虽然嫣嫣说，妖族都自带一叶障目的本命，能掩盖不属于人类的妖族特征，甚至是连触碰都触碰不到。

嫣嫣理所当然的说：“因为公子是桃源之主，统御万妖的桃源之主怎么可能被所知障和一叶障目影响。”

陈柳五望向手上的桃源印记，这个东西为自己揭开了波澜壮阔的世界真相，但也将自己带进一个迷雾重重的里世界。

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有一点是肯定，麻烦少不了。

“公子是在担心会被妖族认出桃源之主的身份，影响到正常生活吧。”嫣嫣就像是陈柳五肚子里的蛔虫，陈柳五的每一点心思她都知道。

“其实公子可以在心里想着隐藏自己的桃源印记。这样妖族就不能轻易认出公子的身份了。不过，如果公子和妖族处在一仗之内的范围，还是会被认出来的。”

“就是像嫣嫣这样隐藏印记。还有，公子最好不要对着妖族使用桃源能力，不然也会被感觉出身份的。”

嫣嫣指着自己头上的桃源印记说道，说完之后，印记消失不见。

陈柳五按照着嫣嫣的说法，在心里想着将桃源印记隐藏，一息之后，手上的桃源印记消失了。

“你怎么如此清楚桃源之主的能力？”陈柳五冷不丁的问道。

“每一个妖族的传承记忆里都有桃源之主的信息。”嫣嫣镇定的解释道。

“桃源是什么？”陈柳五问道。

“桃源就是妖国，属于妖族的国度。”嫣嫣答道。

“上一任桃源之主是谁？”陈柳五再问道。

“没有上一任，传承记忆中，公子是有史以来第一位桃源之主，也是第一位人类桃源之主。”

嫣嫣轻轻摇头，尾巴在扑打空气，表示她也很迷惑。

“你有没有听说过《桃花源记》？”陈柳五目光被尾巴抓住了，随口问道。

“《桃花源记》？嫣嫣未曾听说过，这是和桃源有关的记传吗？”嫣嫣冥思苦想，她从小就被安排在痴呆公子身旁给他读书，从六岁开始到十二岁，六年来读书无数，却从未听说过《桃花源记》。

“那有没有听说过一个陶渊明的人？”陈柳五再次随便问道，回味着刚刚撸尾巴的手感，虎视眈眈。

“亦未曾听说过此人。”侍女再次摇头，尾巴也随着她的心情在轻轻左右摆动。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陈柳五收回目光，最后一次试探。

摸尾巴以后有的是机会。

“从未听说过的文章……”嫣嫣神色陶醉，显然在回味陈柳五所述的美景之中。

“词语精练，生动形象，短短数字就勾勒出柳暗花明之后的世外桃源，好文采。这应该只是一片文章中的一小部分，是公子还没有发表的文章？嫣嫣能拜读吗？”嫣嫣期待的问道。

“有感而发的一句罢了。”陈柳五随口敷衍。

都穿越异世界了，不搬运一下前世文章，让异世界领略中华文化怎么行。

陈柳五确实搬运了不少前世诗词歌赋，在嫣嫣心中留下了文采斐然、天生聪慧的印象。

但以《桃花源记》和桃源之间神奇的相似性，他不一定会让这篇文章出现在这个世界。

“可惜。”嫣嫣叹了一句，但也没什么好可惜，公子的好文章太多了。

“公子还有什么要知道的？”嫣嫣眨巴眼睛问道，她挺享受这种为公子解惑的感觉。

“没有。”陈柳五说道。

其实他还有很多很多想要知道的东西，但那些东西，只能自己去看看才行。

亲眼看这人间与妖，才有答案。

陈柳五瞠目结舌，没想到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很快他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那为什么我现在可以看到你的耳朵和尾巴？”

“没注意过，是不是？”侍女巧笑嫣然，心情十分不错。

她解释道：“公子肯定以为嫣嫣在平时有故意伪装吧？其实没有，嫣嫣平时高兴了耳朵会跳，尾巴会摇，但这些公子，或者说人类都不会注意的。”

一时间，主仆二人之间又回到了过去的氛围，刚刚产生的轻微疏远一扫而光。

陈柳五皱眉：“为什么？”

“公子可曾听说过佛门的所知障，身心所感知的际遇影响，构成思想遮蔽、障碍，无法明白世事的本来面目。所有人类身上都有所知障，妖族任何不合理的行为都会自动忽略。”

“真是闻所未闻，离奇古怪。”

“你说人间妖有十之一二，那为何妖不曾暴露出蛛丝马迹？史书不载，口不相传，仿佛从未有过，这不可能。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