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眼瞳打量着面前的人，却能感觉出此人虽然表面与普通人无二，衣着整结，但其内早已受伤严重，不过靠着那丝丝灵力硬撑着。

“师尊，您。”墨洛凡反抓住她没有受伤的地方，新眼睛中竟然有了一丝泪水。

溟北林跟在她身后飞着说：“不怎么样，睡着的时候还好，一醒了就问我你在哪里，这不，我都自觉跑洞外去了。”

“小孩子品行。”

“他这几天情况如何？”莫筱岚问道。

“如何？”莫筱岚扶住他的肩膀，他慢慢睁开眼睛，这双新眼睛似乎比他原来的眼睛还要适合他，他一下子看清楚了许多东西。

终于来到墨洛凡身边，他整个人是面朝墙壁盘腿坐着，隐约感觉到那个人来后，他立马转过身来：“师尊，您回来了。”

“嗯。”莫筱岚撤了结界，走到他的身边，半蹲下来，与他平齐，从收纳器中拿出那对差点要了她命的东西。

“我没事。”莫筱岚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养两天就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嗯。”墨洛凡点点头。

魔鲛人眼在空中旋转几圈后，直勾勾的飞进墨洛凡的双眼眶中，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疼痛，只是冰凉入眼，一时间有些不适宜。

“魇，你先出去。”

“啊？”正在一边精精有味的看着这场苦情言情大剧的溟北林，突然告知剩下的不能观看，让他有些迟疑：“尊上，我在这可以帮忙……”

“出去！”墨洛凡的一阵声威喊，吓得他连忙跑了出去。

“待会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好吗？”

莫筱岚没有回他的话，选择了沉默，这件事情她做不到，墨洛凡他既生来便是世间强者，那他身边的她，又岂能只做他羽翼下的娇嫩花朵？

她想做的是能够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边，与他携手一起之人。

天明，墨洛凡慢慢张开眼睛，怀中已没有了热度，整个山洞只有他一人，昨日的火早已熄灭，仿佛昨天的种种只是虚无似的。

“尊上。”溟北林从暗处走了出来，神情有些低落：“那人让我转告你，一月后，清灵水榭，第三场，与她决斗。”

“嗯，我知……”

“她还说。”溟北林打断他的话继续往下说道：“不要辜负了莫筱岚千辛万苦寻来的鲛人眼。”

“鲛人眼？”墨洛凡这才意识到，昨日的眼睛与今早的有些不同，昨日刚换上眼睛时，眼睛是呈现赤红，而且特别明亮，似乎可以看透世间万物一般，今早这眼睛先不说变回了黑瞳，就这使用感觉来说大大没有昨天那么明亮。

“难道……”墨洛凡咬了咬牙，立马穿戴整齐，飞奔出去。

“尊上你干嘛去？”

“看蜜蜂！”

一月后——

清灵水榭中，莫筱岚起来后，伸了伸懒腰来到水池旁，将手中的药物撒了进去。

“这半月来，你天天往这里面撒东西，是要做什么？”莫峰主问道。

“你不是说，等你和洛凡决斗后，就等于完成了愿望，化心莲便会自己从我身体里出来。”说着她又从袖子里拿出另外的粉沫：“我查了一下古籍，这化心莲若是从宿主的身体里出来后，必须要有适合的场地养着才不会消失，所以我就拜托花若若给我练了这些药，等化心莲出来后，就把你养在这里，这是活水池，不必担心卫生问题。”

“到了那时，我的执念已经完成了，又何必在乎还活不活着呢？”

莫筱岚的手忽然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开口说道：“一个人背负着这一切，最后死无其所的感觉很难受吧，我想着，这些药材既可以养培化心莲，同时还可以养你的魂魄，可能只需要几十年，你就可以从中脱离，那时，那个世界的时间也到了你身陨的时候，我便辛苦一些，将你身躯盗出来，引你魂魄入体，死而复生，而后你想去找墨初也好，归隐山林，做闲云野鹤也罢，至少能正真的度过余生，毕竟命不该绝却陨身，无论是谁都很难受吧。”

“谢谢你，蓝…”莫峰主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才开口道：“莫筱岚。”

莫筱岚一惊，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听你叫我莫筱岚感觉优秀奇怪呢，毕竟这个才是你的真名。”

“并不是如此。”体内的人抱住自己的双膝：“莫筱岚这个名字乃是我上清源门后，真人为我取的新名字，他说我既已决定忘记前尘旧事，便应该有个新名字来迎接新的生活。”

“那你原来叫什么？”

“清歌，莫清歌。”她笑了笑说道：“别在说什么正主和原著了，如今你便是莫筱岚，而莫筱岚就是你。”

“能得到正主的认可，突然有点小傲娇啊。”莫筱岚蹲坐在地上，单手撑着脑袋：“清歌，若你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找哥哥，然后想办法弄个商产，开个小店铺，做些果脯，果酒之类的。”

“挺好的啊，那如果墨洛凡惹我生气了，我就跑你那里去，你再给我介绍几个俊俏的小生，我气死他！”

“随时恭候。”

“感觉，一切都慢慢好起来了呢。”莫筱岚望着天空的彩云：“你看到小说里如此撰写你的时候，是不是很心寒？”

“没有。”

“为什么？”

“没有就是没有。”

“……”

——

一月之约已到，墨洛凡再次踏进清灵水榭，推开门，里面的人已经等候许久。

“前辈，我已学习完毕，还望前辈指教。”

莫清歌转过身来，右手中滋滋冒出紫电，剑刃已经成型。

墨洛凡也不甘示弱，同样是以右手召唤兵刃。

“那就让我来看看，这段时间，你学到了什么吧。”

她的身影显示在他的视线范围外面，速度之快是他的肉眼不可捕捉的。

于是他闭了眼，再次睁开时，眼瞳呈现赤红色，世界万物的一切都感觉被放慢了数十倍不止，就连那快的不可言说之人也逐渐看清了她的身影。

右手提剑挡在肩前，弯腰躲过扫剑。

“不错，才一月而已就能把这双眼睛修炼到极致。”

“前辈过奖。”墨洛凡在躲避攻击时，同她说道：“这还是多亏了前辈的指点，所前辈不是有一定的预想，给了我一月时间，否则我怎么可以提升如此之快。”

体内第一视角观看的莫筱岚总觉得他的这双眼睛不太对劲，每次发动都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这是……”她恍然大悟道：“清灵眼！”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把清灵眼传给这三位徒弟，可是在一番测试下，谁都没有合格，包括墨洛凡也没有修炼这清灵眼的资格，不过她想着，按照原著来说，墨洛凡坠崖之后会自己修炼出类似的招数，于是也就把这传授给放弃了。

如今想来那日在清耀峰上，莫清歌叫他看蜜蜂，估摸着也是在测试他是否有在修炼类似的招数。

“不错，我的确是在考验他是否修炼过同样的招数，可结果告诉我，他那双眼睛，除了成为魔尊后，觉醒体内的兽性而变异的赤眼之外，与普通眼睛，没什么区别。”

“所以你才挖了他的眼睛，引我去取魔鲛人的双眼？”莫筱岚激动的从莲花坐台里站了起来，双手叉腰：“你这好人做得是否有些太不要名誉了？”

——

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不分伯仲，这几月的修炼成果还是算可以的，至少墨洛凡能够同她打下这么多场，虽说不是稳赢，但是也没有让她占什么大便宜，比起当初一剑就把他劈得老远的惨况来说，这已经是进步飞快。

但这平衡的局面只是占时的，慢慢的墨洛凡的体力和灵力已经消耗下来，一度到了极限，清灵眼因为灵力支撑不住的关系，自动关闭，而对手虽然看出有些累感，可没有太大影响。

照这样下去，他输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见他已经撑不住了，莫清歌也不再与他周旋，一剑劈下，活生生的把他的天元烛魂剑劈出一个裂缝。

“这……怎么会？”墨洛凡看着手中的剑刃，这剑可是用世上最坚韧的旭蛇牙打造出来的兵器，这人到底有多强居然活生生的将它劈开！

“你输了。”莫峰主收回玄天流光剑，背对着他。

“输了……”墨洛凡无力的软坐在地，唯一救师尊出来的希望也破灭了，如果他再努力一点，再用功一点。

“师尊，对不起，都是我没有，我就个废物。”他低下头，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面打圈圈，最后还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因为头是低着的缘故，眼泪没有经过脸颊的通道，而是直接狠狠地砸在地上。

面前的人缓缓向他走来，蓝色的衣裙印入他的眼中。

“洛凡。”她轻轻开启红唇。

他慢慢抬头看向面前的人，从衣裙角慢慢到腰带再到脖子，眼睛。

眼睛……是黑色的。

“师尊！”他猛地一站起来，抱住面前的人，在她耳边哭诉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我输了，我输了……”

“没有，没有。”莫筱岚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道：“你赢了的，是你赢了。”

“我赢了？”墨洛凡放开她，随意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水：“可我明明输了，就连天元烛魂剑都差点被前辈砍断。”

“傻大个。”莫筱岚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人只说是与你比斗，并没有说你一定要赢她，只要获得她的认可，都算是你赢。”

没错，现在的墨洛凡还远远不如莫清歌，原著的墨初都是经过了长达几十年的修炼，在她被伤至损失三层功力的情况下才能将她活捉，如今的墨洛凡又怎么会是对手？

不过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修炼，让莫清歌可以肯定的是，面前的这个人加以时日定能与那原著之人不分伯仲，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两个也算是同一个人。

忽然，身后的人竟狠狠的扇了自己两巴掌，吓得她连忙捧着他的脸阻止这自残行为：“我自愿的，你若不好，我岂能心安，洛凡，如今我不但是你的师尊，还是你的妻子，我们之间是一体的，你不愿看我受伤，我亦如此。”

“可你受伤比我自己受伤还要使我疼痛。”墨洛凡拥她入怀，亲吻她的脸颊：师尊，就算是为了我，你以后也不要再身犯险境了好吗？”

见洞中的第三者已离开，他从自己的收纳器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脱去莫筱岚的外衣。

她在回来前，怕墨洛凡见到自己的这一身伤会自责，于是便拿了件干净的衣服穿在外面挡着，却没想到，有了这魔鲛人眼的墨洛凡，居然能够看出来。

莫筱岚带着魔鲛人眼瞳回到清耀峰后溟北林一看见她立马飞扑上去，两人一同来到洞内。

面前人身上的伤零零散散，血迹染红了大半身，看得他既心疼，又自责。

感觉到为自己上药的人的手都在轻微发抖，她想开口说话来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师尊。”两人沉寂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墨洛凡先开了口：“我自诩已是修真界的强者，但最后还是保护不了你，还得让你受如此重伤，替我取药，我真的是，好没用。”

“那也只是在你身边是这样的。”溟北林叹了叹气继续说道：“能把我们杀伐果断的魔尊大人调教成这样，全天下就您能做到了。”

“是吗。”莫筱岚低下头，抿了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