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气了。”石律师开出收据，意文签了字：“下午二点到世纪酒店1028室来取钱，还请你通知其他所有债权人一并前来。对了，这是你最后一次为庄氏服务，费用我会与你当场结清。你一小时收费五百港币，通知人连电话费在内应不足此数。就算五百吧。”意文冷冷地说。

石律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公证处的职员不屑在看着他，他掏出手帕直抹额头。

逸南轻轻皱眉，“意文……”语气中是无奈的责备。

意文畏缩了一下，紧紧握住淑贞伸过来的手，淑贞瞪了儿子一眼：“吃早餐！”

“吃早餐吧。”逸南道。玛丽亚应了一声，为意文披上件象牙色披肩，推着意文去餐桌前。轮椅转动让意文的手脱开了淑贞的手，意文一时情急，急唤道：“贞婶！”

“不用了。”意文清冷的声音响起：“石律师，请将你的律师费一并计算吧，家父生前从不亏欠他人。身后也不会赖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淑贞只好叹息着送他俩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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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公证处，逸南看意文的脸色有点发青，小小的鼻尖隐隐有汗珠渗出。“还好么？”他低声问。

石律师早已候在公证处，当着公证员的面，宣读了庄氏的财产清算情况。意文归终继承了二百二十万元的债务。

石律师宣读完毕后道：“请在这里签字。另外，令尊尚欠我二万余元律师费，看在多年为庄氏服务的份上，我就不收了，这是债权人名册用所有相关文件，都已经公证处认证。请签收。哦，对了，朱先生要不要过目一下？”

“嗯，还好。”意文淡然，对计程车司机道：“去隆盛珠宝行。”

逸南虽然不明白意文要做什么，但也没有询问，意文想告诉他自然会说，不想说，问也没意思。

车到隆盛，玛丽亚推着意文进了珠宝行的店堂。店里职员认得意文，也深知庄氏破产，此时见到意文都觉得诧异。但良好的职业习惯还是让她迎上去：“庄小姐，要看点什么？”话一出口便知不妥，意文出事已近半年，在香港这样小的地方，芝麻大的事都能一传千里，何况庄氏是名门。这则新闻曾哄动一时，不亚于庄氏宣布破产之事。

逸南与意文来到公证处，吩咐玛丽亚候在外面，逸南推着意文进去。

丁太微笑着向他颔首，眼睛探究般在逸南脸上细细扫过，眉头轻轻一挑，刚要再问，，意文已不耐地尖声道：“丁姨，还是看东西吧。”

丁太笑笑，转头：“好吧。”

意文将手提袋的东西全部取出，逸南认出那个庄显臣当时想交给自己开厂用的金条与钻饰，后来留给意文用做疗养院的生活费。

“您说这些能值多少？”意文神色间忐忑不安。“我急等用钱。

丁太沉吟一下，问道：“你需要多少？”

“二百二十三万。”意文声音紧张得发抖。

丁太看了看面前的东西，抬眼为难地看看逸南，桌上这些，明眼人一看便不值这么多，能值个一百万就不错了。

丁太看了一眼，道：“到我办公室说话吧。”

大家坐定，丁太吩咐小妹送咖啡，上下打量下逸南，笑问：“请问您是？”逸南笑一下：“我是庄意文的先生。”

意文脸上一片平静：“丁太呢，我想见她。”

“您稍等，我去通报。”职员急急离开，正好掩饰了说错话的尴尬。

逸南回到自己套间时，意文已打扮停当，正握着淑贞的手说着什么，听到门响，下意识在回过头来。逸南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意文穿一件白色无袖高领上衫，碎褶皱花边镶在领口，衬得她的脸形娇小玲珑，浅牙色的长裙，线条极简洁，长发被挽在脑后，整个人清新如百合。看过来的眼睛大而迷蒙，带着氤氲的水气，逸南的心微微一颤，她是美丽的，即便是如今双目失明坐在轮椅上。

不一会，一个中年贵妇匆匆出来，她已不年轻，但得体典雅的打扮，让她显得风韵犹存。

“意文，你怎么来了？我昨晚刚到家，怎么会这样？”丁太与庄家，也是有交情的。握住意文的手，她唏嘘不已。

意文轻轻抽出手：“丁姨，我等钱用，你看这些值多少？”她打开手提袋。

早餐的气氛有点紧张，逸南沉着脸一语不发，意文吃得很少，只喝了半杯牛奶就什么都不吃了。任淑贞怎样劝，意文只抿着唇不动。

逸南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站起身道：“妈，您慢吃，我与意文去公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