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哥……”金啸感到自己摇动了一下。才发现侧锋惊慌失措地拽着，紧问:“你……真怕了吗……”

金啸有力的手紧紧抓握了一下侧锋，没说一句话，极缓地脱离、松开手。

那些只是一次踏旅，就在意念种植了玛雅高光下全部生动植物状记忆的片段，浓烈焚烧焰里粹光的瞬间集锦，让蒋涵子惊讶地感到:离开比亲临，更容易精真催生遥远古址经久不息的记忆。

陌生、另类的异境，更容易保真曾经新鲜触动过陈旧。也更能以激热饱和的情味去珍惜。

金啸带着拂面的风声，意象连环中不再间断的一枚枚光中隐含的片段，就是团簇飞转如河流的岁月。

虽然，拾的满手都是，但是都是没有沾血带肉的空洞物体……然后，自己轰然倒地，与那些小心捧持在手中的记忆——复又变作:满地滚碎、再也捡拾不起来的颗粒了。

而直到悬崖断面一样离开“国少”，在灰黑色的沮丧里，忽然发现:足球渐渐在自己的世界里，惊心怵目地放大成一个鲜活存在着的生命。自己的每一个知觉已经牵及心跳、血流、悲与喜……的魂魄。

他忽然柔软地用略带颤抖的手，抚心。仿佛抚动不断破碎噩耗中、复又捡拾到手的残骸……

他知道:连贯的记忆，就是完整生命体的一部分。以前是抛弃，现在，他要执意攥在手中，一同走动。

他感到:最简单的足球，同样包含一派天地。

自己在稚嫩道路上荒唐定位，面对突然再现沉古中完整连贯的记忆，感到:一个童年瞬间飞逝到老态龙钟。可怜跪地，唏嘘流泪、一片片捡拾记忆中永恒消逝的生动光迹。

豁然昂头，那些看不见痛苦形状的、雕塑般、僵浊的感受，随动时，仿佛已经从身上崩碎成飞风中飒划各种弧线的尘滓。

金啸冲“大棕熊”助教点点头。

似乎点头的动作刚刚完成一半，轰然吒飞的足球，已经变作逾越时空的霹雳。金啸几乎看见足球砸飞空气四散的流离状。

惊颤，沉头，连珠泪滴。

本来，金啸助教攻击球路的特点，在金啸的感觉里是异常熟悉的。

金啸像马匹一样，摇摇脑袋。只见，“大棕熊”助教微笑中眨闪目光。

金啸终于明白:长期执行力形成的实践与理论的结合，已经让此刻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大棕熊”炼化出精密穿凿的快刀。

而且，金啸看出:模拟bolo后的助教越来越可怕。

“你应该知道:在你参加国家队集训后，风龙在连续失利两场比赛后，随即战胜联赛最缠力的荆棘鸟，意味着什么！”

金啸忽然一脸飞红……

他清楚参训“国少”国家足球队，自己在无形的知觉中，其实不经意间忽怠了已往风龙训练体系垫实自己的那块基石。尽管不是有意的。

足见，“大棕熊”助教的这一粒球，显然就是警化自己的。

“即便是过去的平凡，何尝又不是留给自己此时的参照物。”金啸默默地自语着，复述回归风龙俱乐部那天，风龙主教练亲口对自己所说的话。

谁料，“大棕熊”助教竟然将那句轻松的话，变作此时真实以执行力，训话自己的“足球”。

金啸不禁再次直视“大棕熊”助教一眼。那双不算大、却黑豆一样明亮聚光的眼睛，正被鼓力发威时纵横交错的表情肌，装帧得荧荧贲光。

“看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大棕熊”嘴巴没说话，眼睛已经冲金啸训上了。

金啸不敢再有一丁点忽怠。

当他再次调整状态，一颗心似乎变的光亮起来。

是呀，生命就是这样奇葩。一个心境一部世界。换一颗心灵，瞬间就能种植出另一个感觉。

一瞬间，金啸惊醒:自己刚才看向“大棕熊”助教时，其实已经输了起局。自己迟滞了一颗即时、透澈敏锐的心。

一颗心不快，即便目光看清纤微之痕，依然难以精准捕捉任何一闪而逝的瞬时光。

这，就是自己刚才目力看清足球精致的位移，然而，直到被足球砸翻，自己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棕熊”闪电霹雳般爆击的原因。

“脚刀不快，那是因为:自己没有一颗真正敏于出刀的——心！”

这不正是:那位境像中神秘的玛雅球员启示过自己的话吗？

顿时，那些刚才记忆中支离破碎的片段，和此刻的即时情景，哗地，交辙、重组、粹出灵感光迹的锋芒，新焰冲腾了。

身旁站立的侧锋，仿佛被金啸瞬间凝神的姿态同化了，重复金啸站起的各种神态，快要和金啸变得一摸一样。闹得周围的一波人马哈哈大笑起来。

“伙计，你那机械舞，吓死迈克了。”

“天啦，没碰刀，就倒……小心真被补一脚呃……稳着点儿……”

“他被意念足球砸翻过。当心，我滴神，你被带偏了……嘿嘿嘿……”

“别染醉于我，一听不换气的绵羊笑，我就闻见啸哥薰嬗逼人的脚气。”

……

“快点趴起来！那是折射角。”听见一个队友忽然喊。

金啸抬头，果然，足球还是踩在金啸的脚底。好像“大棕熊”助教的姿态，压根儿就没有变过。

“啪！”地一声，极速飞骋的足球，并没有像“大棕熊”助教说的那样，是他脚底下受控的工具，而是进攻刀。

足球飞行时，间歇式振动气流的嗡鸣，金啸忽然清晰可辨。

第六六五章粹心

急促瞬间，乾坤幻觉般变作一个放大的时空，冷酷诡秘星球落辇着的足球，砸击向自己。

森森渲染着旋转星际风云的冷光，唤动黑厉挫心的狂歌。

所有措施在飞来的足球面前都是滞后的。金啸感到:自己还在完成动作熟练有、紧蹙的锐变，就感觉胸口震荡一下，自己仰面颠翻，如被一个壮汉绞缠铁足生生绊倒的马匹。

此刻，每一个清鲜的印记，就是石头拓制成的一颗颗篆字的有形壁垒。

金啸以前只是觉得:足球好玩。进入风龙俱乐部以后，他觉得那是接近博弈的竞技。进“国少”国家队参训，忽然发现，简单的足球秘藏着拔出精神雪刀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