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脚力眼里，倪照依然就是巨力。脚力早就渴盼倪照的正元飞腾之术了。现在应该就是那个绝对质变显化的时刻。

但是，脚力心里清楚:倪照绝对不再需要外力加助——促成显化的任何润功。

奇怪的是，那种临界状态，一直就像悬浮在空间的傀儡，其实，从来就没有打开过。

脚力刚才从倪照形廓拓出来的龙形，很想看见瞬动之际——吒怒般的奔腾起势。

倪照训练的月牙铲，自己进入夯击状态，本能完全可以感受得到。

知道上次，在苍仙尊指令下，以鉴刀砥磨脚力的法性，历劫三境时，才勉强获得弥合。

在九台口，脚力武志修炼《功课经》，执意触碰云峰锦龙。那时，锦龙是脚力武志执意抗衡中，渴于拿捏的对手。

但是，这一刻，脚力谐动倪照身上拓出来的龙迹，却是不经任何判断——就铁志一道、向往着亢奋冲腾起来的合力。

脚力不敢执意有任何示好的动作。他只能沉敛着，修炼自己的武志。

以往，只要遭遇修炼中的临界状态，苍仙尊就是适时出现，即时润功。

但是，自从倪照从巨力境升华正元境时，苍仙尊润功，正元境界虽然在苍仙尊加持下升阶，但是只有倪照心里一直感到:竞技状态不曾质变。

倪照形格已经清鲜拓出来的龙迹，随着透发力量的绽露，隆隆驱动了。

重铲矗直、横亘、斜插……每一个形状都是一座变换支点、夯击落势中的山峦。

其实，这一刻，脚力一颗心已经隐隐作痛。因为，自打今天早课开始的那一刻起，一直到现在，倪照训练月牙铲根本就没有停止过。

倪照远远看见脚力与自己忽然同步跟动起来，就知道:脚力与自己执意形成——激发攻击力的匹配链。

是的，久滞的龙相，就是因为原始透发力量的原契，尚未犀利地破开境界积聚的郁气。

持久的拉练，已经让倪照姿态变得趋于本能的动作而板结。好像一个只会做应激性机械惯性力的工具。

“倪照！”脚力忽然大声呼唤了一声。

可是倪照毫无反应了。不再是刚才带着灵动目光，远眺自己的生动状。

脚力忽然怕极了。他噔噔噔地奔驰到练功场。发现那条隐约盘亘在倪照浑躯周围的龙，已经变得细微而模糊。

倪照依然抓着月牙铲在挥动。

脚力看见巨石般的重铲哪是被倪照挥动，而是挫折似的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态，夯击被它压制下倪照。

力量和意念盘结到极致的倪照，似乎突然间忘记月铲之外的任何事。

他虬屈着几乎快要折弯得濒临脆断的脊背，两只较力中咯咯叭叭发响的胳膊，青筋迸凸，做出各种惊乍得折变。

“快抛开它！”脚力大声唤叫着。他明显感到:重夯的力量已经变成一件可怕的钝器。只消倪照一停步，那把重铲就会轰隆坠落，将倪照压碎成一地的颗粒。

这哪里是月牙铲，简直就是套在倪照肢体上的刑具。

倪照就像没听见一样，沉重地挪动步伐。

他垂落脑袋和泼落散荡的长发，脑袋折断似的挂在胸口。浑躯骨凸般撑力的形格锋棱，微微震抖。两只胳臂支起力量的倒三角，强力托举重铲。

那种空气中轰轰轰震响摇摆的风，让倪照变作颤抖着中咯吱发响的支架。

脚力恐怖地掩上再也不敢发声的嘴巴。他知道:此时，任何变异的惊动，都会让眼前支撑的框架那——瞬间崩塌。

脚力看着倪照浑躯赤红淤血的块垒，清楚:此时的倪照已经透现出巨力法相。也许这是最后撑力的本能显化了。

脚力骤然蹙缩手脚，再次从自己一颗心灵催生武志。

是的，空间的异力，只有在极致敏锐的武志《功课经》中，就可以察觉空间里力形的方向和形状。

脚力默念经词，那些榴字骨朵，一经飞进脑际。熟稔的经韵，瞬间欢动浑躯随着武志节奏，清鲜流动的气息。

顿时，身心敏觉，洞透空灵。

只见天空中，被脚力一把揭掉厚重云幕后，一挂闪闪发光的星钩，屈折形变。

那种摹化神秘天光的星链，落下的光辇，镶嵌在月牙铲上。

敏锐的知觉让脚力完全可以感知，星链振动时，落石般沉堕的夯击力。

原来，倪照大师哥，巨力法相持续承载的根本就不是一具有形可见的月牙重铲，而是七颗庞大的巨石。

脚力虽然看见施法中的星链，愣是找不着神秘施法的那颗心。

习惯于心珠照耀的脚力，虽然未曾察觉目力可视的隐晦痕迹。但是武志《功课经》于境中粹出的敏感知觉，只消脚力手脚随武志划擦一道风。

风，形著空间就是瞬间从脚力姿态中飞出的惊雷。就像对持锦龙那样。

“嘭！”

只有脚力一颗心可以听见的乍响，带着破袭的回音，在空间回响。

雷厉看似缘起一抹风，然而，出自心经的法相，在空间飞骋——一道光电。

顿时，随着重浊的碎裂，就见在空间里星步踏散的罡斗煞星，忽然一手扪胸，仰面颠翻。

这个连心灵光珠也难以窥见的隐斑，虽然星步应时狂涨，还是没闪开玄课心经的法眼。

脚力知道:倪照一直操练月牙铲而停不下来，其实就是亲证——苍尊门正元境真实龙显的功夫。

脚力一触到自己身上无形感受到的异力，不由敏感地看向倪照。

这要放在脚力身上，可能一个时辰都会坚持不下去。

就在倪照周身龙迹初现的时刻，脚力忽然惊厥地意识到:龙行姿态力量形状的一丝异变。

第六〇六章玄眼

眼看已经撑起骨架的龙形显出迸动姿态，临界蹙缩蓄力的瞬间，踉跄踏步的倪照，忽然身形姿态愈变僵滞。

敏于共谐的脚力，也感到自己撑力时，双肩落沉。

脚力奋力昂头，看向周围大地和天空。可是整个空间，除了自己和练功场上的倪照大师哥，其他弟子依然在苍翠修炼早课后的打坐和参经，为修炼心功作准备。

可是，步辇沉滞的龙，总是蒙着被灰烟包含着的模糊状，陷于看不见的形拘。

脚力蹙身成弓，在自己站立的地方，绽展武志，渴于与那条龙同步谐配而冲腾起来。